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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魑魅魍魉

李蝉一闯进屋子就看到了地板上的洞穴,洞穴十分幽深,有呜呜风声传出来,显然还与别的出口贯通,这间建在洞穴上的泥屋,只是为这洞穴遮掩的。

那长舌回缩摩擦洞壁的簌簌飞速远去,李蝉脚步不停,矮身一滑,便进了洞穴,一阵翅膀扑簌声响起,戴烛扑棱着翅膀出现在李蝉身边,冠上烛火大放光明,照亮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洞道。

这洞道斜斜向下,表面平整,显然不是天然形成的,李蝉滑下去约莫五丈就见到了底,他反握眉间青猛地扎进洞壁的沙砾坚土中。

剑锋划出一道三尺长的土沟,李蝉也因此缓住了下落的趋势,抽剑就地一滚,撑起身子,就朝洞道深处追去,戴烛扑棱着翅膀随他飞奔,鸡头上的烛火一直稳定如初。

辨认那窸窣声追出数十丈,李蝉发现那妖怪挖出来的洞道通往的是乌山底下的天然地下洞,地下水干涸的洞壁上能看到裸露的凝水石和白云母,偶尔还能看到残破的衣物和人骨兽骨。

李蝉眉毛皱了起来,地下洞里已出现岔道,丹青眼一扫,脚步不停地纵身一跃,便钻进洞壁上丈许高处的洞口,戴烛飞身紧随其后。

刚钻进洞口,一道腥冷的影子便抽了过来,李蝉身形急停,向后一仰,长舌舌尖贴着李蝉鼻尖掠过,他右手执剑在长舌上刺啦一下切出尺许深的一道口子,几乎把整个舌尖切断了三分!

鲜血混杂涎液淌了李蝉一脸,他顺着剑势一滚,长舌偷袭未果,随着洞穴深处的一声怪叫,迅猛地缩了回去。

李蝉左手一拍地面,身体弹直站了起来,那些鲜血混杂地涎液落在地上滋一下冒出腾腾白气,李蝉抬袖擦了把脸,沾上血涎的衣袖也被蚀出一个大洞,他的脸上却毫发无伤。

这时,李蝉却没再急着再追,只是提着剑,沿着地上的血迹不紧不慢向前走。

逐渐的,逼仄的洞道深处传来极其可怖的喘息声。

李蝉走出洞口,脚边的路却尽了,他站在石壁高处的洞口,眼前一个庞大的地下溶洞,戴烛冠上的烛光在洞口照出十丈方圆的光亮,却远未能照尽整个空间。乱石在洞壁上投射出凌乱的阴影,可怖的呼吸声在黑暗中起伏。

李蝉向下看去,脚下的深渊里匍匐着一只巨大的妖怪。

这妖怪体型臃肿如同一座小山,戴烛的火光也只能照见它大半边身子,形似野猪,遍体黑鬃,这深渊只能勉强供它容身。它的头颅也与野猪相似,长鼻獠牙,血盆大口半张着,一条臃肿的舌头露在外面。

灯笼大的眼珠子往上用憎恨的目光死死瞪着李蝉,庞大的身躯蠕动了一下,石壁上沙砾簌簌滚落。

但它的身躯却只动弹了少许,就因为过于臃肿而没法再做出进一步的动作,那条受了伤的长舌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涎水滴淌,也没再攻击李蝉。

变舌生性狡猾,擅长以舌尖变化引人上钩,就算是寻常修行者,一旦受了迷惑,被那舌头缠住,也有丧命之险,但识破了它的变化,便是废了这妖怪最厉害的手段。

这类妖怪往往又躯体臃肿,行动不便,所以在它受伤以后,李蝉就知道循着血迹一定能找到它的本体,他站在洞口借烛光俯视这巨大妖兽,同时也在它嘴边见到了无数人骨。

“食人成性……”李蝉的目光从人骨一下移到妖怪的眼珠上,“你断无生理。”

“嗬……嗬……”

妖怪巨口中传出的粗重的喘息像是冷笑。

“你竟敢独身追进来?”

话音刚落,森森鬼气从它口中泄出来,数以百计的伥鬼悄然浮现,朝李蝉围了过去。

“嗬嗬……那比丘尼已被我引走……”巨妖冷笑道,“你身无法力,武功高强又如何,也要被百鬼噬身……”

……

只在屋外耽搁了十余个呼吸,莲衣追入洞中时,已不见李蝉的踪影。

她已丢下软罗纱巾和义髻,神通力灌注双眼,以佛门天眼通视黑暗如白昼,她停在洞中岔道,左侧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

“法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