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家庄园面积很大,关桐为官时,得到过不少赏赐,那时圣眷正隆,纵然他在蒋州府做官,身在故乡扬州的关府家眷亦被封赏土地。庄园是陆续修建而成的,有些建筑物落成的年代已颇为久远,某些最古老的甚至超过七十年,可追溯到关桐父亲那一辈。
一些地方被风雨侵蚀,墙垣倒塌,显得凋零破败,虽经修葺,但亦难现当日的辉煌与光荣了。
关宁带着众人进入庄园后,便开始着手安排那十七名歌妓的住处。关府房舍众多,住房是不愁的。
秦玉贞等人在煜秀舫的地位并不高,以前所住的地方要么是画舫内狭小的船舱,要么是煜秀舫在柳花市附近购置的宅子,她们都是歌妓,不同于纯粹出卖肉体的其他青楼妓女,所以反倒没有单独的闺房。
关宁嘱咐小舞将她们安排在旧园的绣楼之内,每个人一个房间,除了有施恩的意思之外,也是为了防止她们聚在一起,谈得太多,反倒生起逃跑的心思。突然从一个旧环境搬到一个新环境,前程叵测,心绪不宁,最易引发异常行为的了。
安排妥当之后,关宁又亲自带人给她们送来饭食与衣服。
这些女子大多是被家人卖入青楼的,命途多舛,以前在画舫之内,被老鸨打骂是常事,所以生性卑微而怯懦,现在关宁给她们如此优裕的生活环境,一时间适应不过来,反倒有些瑟缩不安起来。
见到关宁进来,以秦玉贞为首的一众歌妓皆双膝微曲,敛手置于腰腹前,身子微微前倾,向他行了一个万福礼,行完礼之后,便低头恭立着,等着关宁训话。
关宁笑道:“你们不必担心,你们以后所做的事跟在煜秀舫时没什么区别,就只是弹奏琴曲和歌舞而已,除此之外,我不会将你们送人或是卖给别人,也不会让你们去陪客,你们便安心住在这吧。”
见众歌妓们仍是一副犹疑不信的神情,关宁反倒安心了不少,因为一时半会她们是不可能完全安心的,这是人之常情,如果他这轻轻的一番话,就能将她们心头疑惧完全打消,那反而不正常了。
临走之际,关宁又回身对她们道:“庄园这里不比柳花市,四周都是山野之地,入夜时不要乱跑,庄外有野兽出没。”
“是。”众歌妓应道。
秦玉贞所住房间靠近荷塘,推窗望出去,只见一片月色铺洒在亭亭玉立的荷叶之上,白色光华与碧玉青翠相联相融,满眼俱是灿烂的盎盎生机。
“这一次……又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见得着小七哥了?”秦玉贞眼眸中的清泪又再淌下。
荷塘外围以及绣楼下,会有提灯笼,手持利器的关府家丁巡逻,彻夜不息,守卫甚是严密,这种规矩本来是没有的,是云芷蕾入主关家之后才订下的,而关宁在近段时间,又将这一规矩强化了。
在关宁的用人理念里面,每个人都是企业的一个零件,零件是不能长期闲置的。
让一个零件闲置下来是一件浪费资源的事,而让一个人闲下来是一件毁灭人生的事,机器生锈可以打磨、抛光、上油,人一旦生锈,离死亡就不远了。
关府的下人很多,部曲除外,光是奴仆便有五百多人,除开一些老弱妇孺,能用的青壮年男人接近两百人,关宁将他们悉数编队,在庄园内轮班巡逻,绝不允许懈怠。巡逻之责,只有在其他重要岗位值勤的人才可免除,擅离职守的话,将受严惩。
在夜间,为防止盗贼夜袭,更是每支巡逻队都配备利器。
……
……
第二天一大早,关宁便起床了,他现在睡眠时间很短,但睡眠质量很高,起床之时,精神焕发,按照平时的习惯,他会立即洗漱,然后去训练。不过今天他却是先去了书房,一连写下数十封书信,接着便喊道:“小舞——”
没人应答。
“这丫头,跑到哪里去玩了?”关宁嘟囔着,然后走到外间露台围栏上大吼道:“小舞!”
声音传播得很远,一些在井边打水的关府下人都好奇地望向东苑。
东苑内的下人们听得关宁的吼声,有两三个人立即跑进厨房。
“小舞姐姐,少爷叫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