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们那令人不可企及的成就所对应的,是他们的死亡的方式——一道诏书,杀神自刎,而兵仙之死,更为可笑,脚不踏汉土,头不见穹天,殁于宫廷之内,妇人之手。
这其间,那些修行者们,出了多大的力,没有人能说得清楚。
古来名将如美人,不需人间见白头——于兵家一脉而言,这是注定的宿命,但也同样是那无数的宗派所加诸于他们身上的痛苦。
是以,哪怕是如今,九大宗派,横绝当世,但无论是那一派,都依旧无法窥视兵家一脉的传承,以至于,天师府覆灭万灵山,面对那无尽的兽潮,也只能是无奈的选择以人命来填。
……
在黄河之畔,坐了三天之后,太攀才是舒缓了那郁结无比的心绪一般,从河岸边起身,再度踏进了云泽乡中。
这个时候,太攀的心中,已经是悬了起来。
四天的时间,按照胡为义他们的脚程,哪怕是绕了些路,此时也应该是从长安城中,赶到了这黄河之畔才对。
但如今,这黄河之畔,却没有见到他们一行人当中,任何一人的踪影,而在云泽乡的周遭的天师府弟子,也从未有任何异常的举动。
“他们在路上,到底出了什么事?”太攀的心中,如同是有千斤的重担一般。
“这不应该啊!”太攀心中想着,一路上,但凡有天师府之人经过的路段,他都是万灵山独有的标记,给胡为义他们做了提示,而胡为义他们,自然也会避开那一个路段。
而且,胡为义他们,乃是分散而行,纵然是有一两个妖灵不幸被捉住,那其他的妖灵们,自然也就会更加的警觉,又怎么可能,会被一网成擒,到现在,都不曾赶到这黄河之畔,甚至是连个报讯的人都没有。
“难道真的是出了什么事?”神思恍惚的走到那云泽乡的老槐树下,太攀的感应当中,终于是有熟悉的气机浮现出来。
云泽乡之外,两里多不到三里的地方,一个传了一身粗布短打,做江湖汉子打扮的年轻人,扶住身边的老树,然后喘了口气,喘气的同时,这江湖汉子,也是不住的咳嗽着,时不时的,朝着背后望一望,神色当中,难掩仓惶之态。
“没有追来。”
“果然如师兄所说,这黄河之畔,乃是一处安全之地么!”那江湖汉子,往前两步,然后背靠着大树,抬起头来。
他的目光当中,可以清楚的看到,前方的乡野当中,袅袅而起的炊烟,以及在那炊烟更前方的,源自于兵戈杀伐的凶戾之气。
但那往日里,叫人一看,便是觉得心惊胆战的兵戈杀伐之气,在这江湖汉子的眼中,却是显得无比的令人安稳。
“不妙。”在察觉到那江湖汉子的时候,太攀心中,才放下来的心,陡然之间,又悬了起来。
虽然还隔着两里多地,但那江湖汉子出现的地方,恰好是在云泽乡外的道旁,那道路笔直,太攀一眼,便能够看清,那江湖汉子脸上的仓惶之色——这江湖汉子,太攀也算是熟悉。
无回谷之后,他和胡为义私下里收拢的三十余气之境的小妖,这江湖汉子,正是其中之一,其名唤做陆余。
“这是一路逃亡而来了么!”太攀正想要往前,问一问那江湖汉子到底发生了什么时候,他的脚步,便是陡然一顿。
这云泽乡周遭,有天师府弟子,带着灵兽巡逻,那陆余只要被他们装上,暴露身份,便是不可避免,甚至,太攀怀疑,在陆余踏进这云泽乡方圆五里的时候,这云泽乡中的天师府修行者,就已经是有人将目光落到了陆余的身上。
若是在这个时候,贸贸然的和陆余接触的话,那对于太攀自己而言,便是一个不可测的危险——对于太攀而言,冒险,本就是无可厚非之事,在和胡为义一起,收拢了三十余小妖之后,太攀就已经是将自己置于了一个险地当中。
是以,太攀所担心的,并非是冒险,而是毫无意义的冒险,就如此时,他若是上前于那陆余接触,那便是毫无意义的涉险。
但问题是,那陆余,一看就是逃窜而来,很显然,胡为义一行人,在半路上,绝对是遇到了什么状况,太攀想要知晓胡为义他们在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在陆余被天师府击杀之前,和陆余接触,便是唯一的方式。
这却是两难!
“到底,应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