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身着粉衣,身体瘦弱,面容憔悴。
跪在谌容面前,求不让卓立恒死。
能求到她面前来,也算是聪慧了。
谌容没兴趣折磨人,更不喜欢看这种哭哭啼啼的。
直白道:“你说了这么多,觉得他全都是因为你才变得如此,本性善良,做错了事也是因为太过痴情,变得偏执也情有可原,是吗?”
那姑娘没说话,眼巴巴的看着她,显然就是这个意思。
谌容静静的看着她:“不是所有事情都有补救,人生很难重来,尤其,生命只有一次。”
“陛下……”那姑娘听她的意思,是要直接判卓立恒死刑了,泪如雨下,声音哽咽:“您怎可如此狠心……”
明明她一句话的事儿,“民女的哥哥已然知道错了,且还帮您拿到了证据……”
申姜瞪着她,觉得她不识好歹!
他们陛下还没说到底要怎么判呢,可她竟然拿着这点微末的功劳,要挟陛下!
是觉得他们陛下善良,看起来好欺负吗?
人情冷暖,谌容在很小的时候跟着谌肃闯荡江湖就看了太多。
所以,她很平静。
尤其是对待生杀大事,她更冷静。
“因他痴情感人,所以,即使犯了错,就要酌情处置?”
谌容声色淡淡,“你最想跟朕说的,是这个吧?”
那粉衣女子没说话,却是默认了。
陛下亲自带人进了刺史府抄家,可做的第一件事却是解救被刺史强抢来的无辜民女……可见她心地善良。
为何在此事上又不通人情?
她再次哭哭啼啼的求道:“陛下,民女不求您能立即将他放了,只希望能给他条活路,哪怕是关个十年八年都好……”
“放肆!”申姜忍不住了,骂道:“你当大胤刑法是什么?说改就改?只因卓立恒最后说了账本的藏处?!”
“他就算是不说,陛下也能查出来!”
“不过是看看他的良知!”
粉衣女子泪流满面,朝她又是一磕:“陛下,您也是女人,您可怜可怜我吧……我从小与哥哥相依为命,不能没有他啊,没有他,我可怎么活啊……”
“那,在你看来,那些被他祸害致死的灾民们又怎么算?”
谌容安静的问出了这句。
啼哭声戛然而止。
那粉衣女子怔愣住了,红着眼眶看她,微微咬唇,却说不出半句。
空气安静得连窗外的微风穿过树叶的声音都能听见。
谌容面容平静的看着她,再次问:“他们跟谁去要公道?”
“他们的家人又要去跟谁要公道?”
两连问,粉衣女子眼神再没那么坚定,有些躲闪的微微垂眸。
“你来的路上,应该看到那些流离失所的灾民了。”
“他们原本也是在家里衣食无忧的,他们原本也有非常幸福的生活,可却全因一个人的贪念被毁了。”
粉衣女子神色痛苦,闭了闭眼,纤细的手指紧攥裙裾。
谌容偏头,看向窗外的枝头。
几只小鸟蹦跳着,十分欢快,对徽州人所经受的灾荒,毫无察觉。
谌容轻叹,幽幽道:“这世道,该有人道主义,可因果报应,却不该全是以情来算。”
“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所做的错事付出代价。”
说罢,她便起身走了出去。
粉衣女子颤抖的跪在原地,不一会儿,放声大哭。
哭声悲戚凄惨。
夏侯渊因期待她说的做饭,早早便打发了那些官员回来了,正巧听见这段,看着她面无表情,好似真是个冷漠无情的人似的,心中啧啧感叹。
他从她身后走过去,顺势牵起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