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就那样不告而别的离开了。
见她突然往大路走去,再不理那些竹子,阿呆有些纳闷的问道:“这竹子你打算怎么用?”
“不要了!”李澜儿没有回头,心中空落落的,像是被人挖去一大块般。
走了两日,终于到了二当家曾说过的那户人家。白墙灰瓦,高门大户,并不是李澜儿心里猜想的那种山村里的茅屋草舍。
“咚咚咚”敲了几下门,又等了好一会儿,院子里渐渐传来了脚步声。高大的黑漆木门缓缓打开,里面走出一位身着黎色广袖长衫的年轻男子,白玉簪束发,一双浓眉下略显狭长的眼睛带着探究的看向李澜儿。
突然那双眼睛陡然睁大:“妹妹!你......你没死?你你......”
对方的激动神色骗不了人,看来他们应该是相识的。阿呆缓缓隐入阴暗处,将心放下去不少。
“您是?”李澜儿有些迷茫,微微蹙眉。
男子怔楞了一下,转而又有些心疼的伸手去拉她:“妹子,你不记得了吗?我是你哥李嵘海啊!”
李澜儿下意识躲了躲,扭头看了看来路,没有见到阿呆的身影,迟疑着走进了院落。她一路走一路瞧,这才发现外面看着恢弘大气的院落,里面早已颓败不堪,干枯的花草蔫哒哒垂在角落,桃花翁早已干涸,里面的荷叶不知已死了几个年头,空地上都是碎瓦和垃圾之类的物事。石板铺就的甬道,缝隙里长满了或枯黄或嫩绿的杂草,有的地方还冒出了蘑菇。
院子倒是不少,前前后后竟有三进,左右还各有一个跨院,可惜门扇歪斜,窗棂落灰腐朽,甚至有的屋舍外墙已经开始坍塌,有的用粗木支撑着还勉强能用。
“娘,娘啊,您快看看是谁回来了!澜儿,是澜儿啊!”李嵘海一边高声叫着,一边大步向内院跑去。李澜儿也快步跟上。
后院正房东屋,隐隐传出个苍老的声音:“谁?海啊,你说谁回来了?”
“娘,澜儿,是澜儿啊!小妹回来了!”李嵘海此时已经进了堂屋,顾不得回头看李澜儿是否跟上,掀开帘子便走了进去。
此时西厢屋门里侧站了一人,偷眼看向走进院中的那抹倩影,心中不知是惊惧还是欣喜,一时间脚上像灌了铅,死活挪不动步子。
“澜儿?呜......真是娘的澜儿吗?”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杵着摩挲的油亮亮的拐杖,蹒跚着步子不顾李嵘海的阻拦向外走来。
行至堂屋门前,与李澜儿四目相对,瞬间眼泪就落了下来。颤抖着略有些干瘪的双唇,缓缓吐出几个字:“你这不孝的丫头,怎的如此伤娘的心......”
李澜儿虽然从未见过这老妇人,但不知为何,眼中却也有了泪,渐渐模糊了视线。
“妹子,你可知咱娘因为你的离开,哭了多久,提起这事还真是你不孝了!”李嵘海一边搀扶着老娘,一边埋怨道。
老妇人一把拉住李澜儿的手,摩挲着斥道:“不管遇到何事,都有娘和你哥在呢,怎能想不开离家?娘这些时日,总在梦里与你爹说道,要他在天之灵保佑你能平安归来,切不可做那傻事!唉!如今看来你爹这人还是靠谱的,也是真心挂念你这不孝的丫头......”老人絮絮叨叨说着,手上的拐杖却举了起来,照着李澜儿的身上就挥了下去。
脑中一片混乱的李澜儿没等反应,就被狠狠地打了好几下,疼的她暗自咬牙,皱紧了眉头。
李嵘海见了,沉声道:“妹子,你可不要怨咱娘,打疼了你也得忍着,这些时日我和你嫂子可没少出去寻你,要不是我们死劲拦着,咱娘也就要出去寻了。娘如今这么大岁数了,还要出去寻你,你忍心吗?以后可断不许这样了,听到了没有?”他的表情陡然严肃,很像个哥哥的样子。
李澜儿不觉间好感多了些,默默地点了点头。
“哎呀,行了,娘也别伤心了,如今澜儿回来了,这是好事,快进屋吧,免得着了风!”一个眉目清秀,下巴尖尖的年轻妇人从西厢里走了出来,怀中还抱着一个几月大的婴孩儿。
“娘,秀儿说得对,咱还是先回屋吧!”李嵘海看了一眼妻子,转头对老娘道。
见老太太进了屋,走在后面的苏秀悄声问李澜儿:“小姑今后打算怎么办?真要为闫家守一辈子寡吗?你们已经过了聘礼,照理说也算是一脚踏进闫家门儿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