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担心的,是长安城里埋伏的那些大昭人。
这些人或是高官,或是商贾,或是这长安城大街小巷里无处不在的百姓。
她不知他们的具体位置,已不知他们到底有多少人。
乔明锦怕的,不是打不过这些人,而是怕这些人狗急跳墙,伤了长安城百姓。
她这一路,神色都极其沉重。
顾愠和似是有读心术一般,竟猜透了她的心思。
他道:“公主不必忧心百姓安危,大昭的人若是真想篡位谋权,那就不会伤及百姓。否则,即使他们篡位成功了,但是却失去了民心,也是不值得的。”
乔明锦没理他,却在心里细细琢磨了他这句话。
她觉得,顾愠和所言有理。
看来方才是她多虑了。
篡位夺权的人,必然是想坐稳那个位置的。
即是想坐稳那个位置,那就必然需要百姓支持。
民心不可失。
故他们,一定不敢乱杀无辜。
顾愠和和他们的心思,应是一样的吧?
乔明锦抬眸,望向了他。
可他当初,又为何还要血洗长安,屠尽长安人,让这世间多了这么多亡魂?
乔明锦注视着他,忽然开口问:“所以,你也是这样想的,对么?”
顾愠和愣了一下,问:“为什么这样问?”
“我只想问你,你是如何想的。”
当年为何要血洗长安。
即是有篡位之心,又为何要杀这么多人。
即是有篡位之心,又为何要杀害长安城的百姓们。
即是有篡位之心,又为何要害死他们,失了民心。
不是他亲口说的,篡位成功,要先得民心。
顾愠和终于开口道:“公主,你都知道了,对吧?”
她道:“你不必猜测我。”
他却依旧道:“你早已将这一切都看破,早已知晓我想做什么,早已知晓我的计划,对吧?”
谢初尧看着这两个人,就好似在看哑谜似的。
他什么都听不懂,什么都想不明白。
他问:“什么?看破什么?想做什么?”
乔明锦道:“没你的事。”
谢初尧叹了一口气,道:“阿锦,听我一句劝,你们两个不至于闹成这样。毕竟是夫妻一场,有什么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
“属你话多?我与他已经和离,如今已经没有半点关系,莫要再提什么夫妻一场这样的话,传出去了可笑。”
她说这句话时,顾愠和一直注视着她的神情。
她对他,果真是没有半点感情。
她对他,果真是很到了极致。
谢初尧道:“即使是和离了,可曾经你们也是成过婚的,倒不必每次见面就苦大仇深的,像是有多大的仇一样。”
“谢初尧,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怎么这么爱多管闲事?”
“你的事情,何事变成闲事了?我这不是怕你们两个人以后变成仇敌,才想着劝一劝你。”
“有些事情,你大可不必担心。”乔明锦说完,又望向了顾愠和,“我和他的关系,这一辈子,注定如此。”
为了守住大齐,为了守住她身边的人。
这一生,她都不会再爱他分毫。
为了她自己不再失去所有,为了她的爱意不再受人践踏。
这一世,她与他顾愠和,不能再有任何感情上的牵扯。
除了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