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别这么说,咱们郡府刘大人是个顶好的大人。
旱情刚起那会儿,上头不让放官粮,城里的几家米铺粮行都是关铺管仓坐地起价,就是刘大人带着人一家家的去谈,让那些粮行降价放粮,咱们麓山郡一开始才没乱起来。后来疫情越来越严重,那些米铺粮行也撑不了纷纷关门,有的干脆搬离了麓山郡,刘大没办法,竟然私下散尽家中银两从其他郡调来了一匹米粮,原是开粥铺免费赠送的。可后来实在撑不住了便也开始收银子。只是那价钱比往日没有灾情时价钱还要低。”中年男子边说边感慨着叹息。
江平听着也有了几份动容:“这般听下来你们刘大人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官。”
顺子也跟着点头,只是有些奇怪:“要给一个郡的人免费放粮放粥,哪怕只是几日也不是几百几千两银子能撑得住。像那你们郡府大人这般长的时间放粥,他的那点官禄够用吗?”
“自然是不够的。
听说刘大人的俸禄早就贴光了,后头刘大人是拿了家中财物来支撑的。听府衙里穿出来的消息,说是刘大人连刘夫人的嫁装都被搬出来用了。气的刘夫人带着儿女早早回了娘家。”
顾七闻言若有所思。依照大康朝的官禄,郡府大人正四品,一个月的俸禄大概在一百二十石俸粮左右,不过官家为了方便发放俸禄,多半是兑换成银子发放到各地。
自然官家发放银子兑换的价码自然是以官梁纳收的计价方式兑换。根本不管市场价,也不会管当地是风调雨顺大丰收还是滴水不沾颗粒无收。均是比着一石米粮一两银子计算。再一路下发,少不得还要扣除一些七七八八的费用。最后一百二十石的俸禄最终到一个四品郡府手里,不过勉强凑到百两银子而已。
一个近月一百两的俸银,放到一个寻常百姓家自然算得上是一笔巨款,可若放到一个需要养一大家子且随时需要人情奔走应酬多的四品郡官身上,却过是杯水车薪。连勉强够用都很难。
这般也导致大多地方官另需要大量的私产来支撑自家府内进出开销和人情奔走以及年末考核调度等额外周旋的银子。也是这般缘故,长久下来,地方上难免就会滋生出一些贪官污吏。一般只要不断太过火,上头管家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事。毕竟水至清则无鱼这种情况拔掉一波新养一波在这个体制内,几乎没有官员能真的避免不贪。毕竟不可能让所有官员都拿海瑞做榜样。若真如此只怕整个体质反而会乱的更彻底。
只是顾七现下听这中年男子话中的意思,这位郡府刘大人在麓山郡内的口碑很好,至少很受城内百姓的爱戴,如此一来这位刘大人显然不会再郡城内做太过离谱的荒唐事,至少明面上克扣税银,私收贿银或者私德有亏之类的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这般一来,唯一能创收的也就只剩下了自己原本的私产或者妻子陪嫁私产运作得当,才能有些贴补用的产出。陷入这些产出能支撑日常开销就不错了,便是薄有积累也不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