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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村店中试断袖

判抡出的第二拳,停在荒司右眼两分之处,拳风砸得荒司有些疼。她眯起双眼,阴沉沉地说:“你还知道什么?”

天上的雨下得更大了。

张若虚站在太常卿府的花园之外,冷眼看在花园亭子中听雨赏花的刘灼、六夫人和刘簇。一家人温情细语,都穿过雨声飘进他耳中。

“簇儿,你尝尝这个杏花糕。你最爱吃的。”六夫人温柔地夹起一块杏花糕,放进刘簇口中。刘簇皱起眉头,吐出来:“拿开!”

六夫人闻言,赶紧挪开了刘簇面前的杏花糕。刘簇突然按住六夫人的手:“慢!这花哪来的?”

往日活泼天真的孩子,像个暴戾无常的大人,六夫人心中满是担忧。失而复得,她只说是孩子在黄泉路上受了委屈,过些日子便会像从前一样。“这些花都是在城郊之外摘回来的,新鲜送到府里。”

刘簇没说什么,放开了他母亲的手。

刘灼在一旁,脑中不由自主地回想着荒司说过的话。“重新活过来的,还是你的儿子吗?”这句话像一道阴影,笼罩在他心上,令他寝食难安。

张若虚看着有些狰狞的刘簇,和疑心重重的刘灼,转身凭空消失了。刘灼只觉得背后发凉,忍不住抬头四处搜寻,除了他们一家三口,近身再无其他人。

到了半夜时分。刘灼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望着黑洞洞的房梁顶,耳边尽是房外的潺潺雨声。六夫人今夜不陪他,陪簇儿睡了。簇儿白天的异样,让刘灼难以释怀。他此时非常后悔,反正簇儿都已经活过来了,张若虚已经没那么重要,他怎么一时糊涂,为了张若虚而赶走了荒司呢?

真是马失前蹄,关心则乱。他实在睡不着,起床披了件衣服,打开房门,叫来家仆:“你让魏管家来一趟。”家仆领命离开。想到魏管家过来还有一段时间,他又拿过一把伞,独自撑着往刘簇的房间走去。

此时刘簇的房中,六夫人有惊又累地忙活了一整天,到了后半夜疲乏得很,睡得沉沉地。刘簇却无声地睁开了眼。黑暗之中,他不大的双眼中,闪着微弱的绿色荧光。他伸出手去查探六夫人的鼻息,手上竟长出了紫黑色的长指甲。

这哪是一个几岁孩童的指甲,分明是百岁老人的。

长长的指甲顺着六夫人的脸颊,划向她的脖子处。刘簇的眼中突然凶光大盛,指尖对准六夫人的脖子插下去!

“笃笃笃。”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刘簇毫无防备,停了片刻,再度把十指插进六夫人的脖子。

两条细细的红线闯入房中,像两条高昂怒首的火龙,缠住了刘簇的双手。细细的红线有千钧之力,刘簇竟挣脱不了。刘簇此时像被激怒的野兽,喉中发出“嗬嗬”声。很快,那缠在他手上的红线竟生出一股力量直达他喉咙,像一双手紧紧地扼住他脖子,让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怜儿,睡了吗?”刘灼在门外低声喊六夫人的闺名。

六夫人依旧熟睡着,她实在太累了。梦里,她又回到刘簇刚出生的那段时光,摇着摇篮哼着童谣,她一颗心全扑在刘簇身上。她全然不知,自己心爱的幼子狰狞着脸,手在她脖子咫尺之间,再往前一些便能杀了她。

“怜儿?”刘灼又叫了几声,见屋里始终没有反应,试着推了推门,发现闩上了。他低着头想了片刻,破门进去之后,要如何跟怜儿解释?说怀疑儿子已非原来的儿子?怜儿还能受得住再一次落空的打击?

或许,或许找到荒司,还能有别的转机?刘灼又匆匆掉头回到自己的卧房,看到前来等候多时的魏管家。刘灼吩咐:“全城去找白日里的荒司先生,无论如何要把他请回太常卿府。另外,准备官服,今夜我要去灵台查看,或许明早要面见皇上。”

魏管家见主子大半夜要上灵台,知道事情严重,连忙点头。

此前,他跟着主子十多年,唯一一次见到主子毫无征兆要赶去灵台,还是前朝静皇帝遭逼宫之前。当时,主子突然心血来潮,赶去灵台,连等三天,等到一颗彗星。如斗大的彗星划过天空,拖着长长的尾巴在天幕上奔走十二天,才堪堪熄灭。

主子下了灵台,回到府上,一语不发。刚巧,当今皇上、当时的国公暗中来问天命之事,主子便告诉国公:“彗星授柄于将,扫帝座。”国公大喜,问:“将星可成为新的帝座吗?”

主子恍惚了片刻,点了点头。

不到一年,周皇室所依仗的势力病的病,瘟的瘟,性情大变的,销声匿迹的。静皇帝左右失援,孤家寡人,最后便禅让了。

主人也因推算准确,一步登上最超然于群臣的太常卿之位。

但只有常年倾听主人自言自语的魏管家知道,那颗不在任何测算图内的彗星,正好划过了大多数周皇室势力所在之处。彗星乃天外来客,必然会给其他星野辖地带来难以预料的变数。而这种变数,通常都不是好事,不是饥荒便是瘟疫。

主人见静帝大势已去,根本无力同时应对各地变数和隋国公,隋国公又不甘久为人臣,双方血战在所难免。

与其告知静帝和他的势力人马做戒备,导致周人再次卷入静帝和隋国公的战祸之中,不如瞒下来,让占优势的隋国公尽早结束那暧昧的摄政,安定下来。

魏总管见过许多刘灼的丑事和荒唐,但他始终对刘灼忠心耿耿。他的心中很难装下所有的事,加以计算,看能否算出主人是好是坏,他只知道平庸愚钝如自己,帮刘灼干活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