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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汪子涵见到曲氏时,发现曲氏比先前有精神的多,简直可以称得上容光焕发了。等处理完当日的家务事,二人一同走到花园聊天。

汪子涵抿嘴一笑,对曲氏说:“世孙妃这段时间精神焕发,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呀?”

曲氏白了她一眼,面上却不掩其开心:“婶婶明知故问——”

她拉长了语调,语气娇俏,整个人都像年轻了十岁一样。

子涵故意打了个冷战,掉了一地鸡皮疙瘩的样子,引的曲氏伸拳来打,子涵侧身躲开,二人追打了几下,最后以曲氏的拳头在子涵肩上敲了两下做为结束。

两人一起大笑开来。

周围的侍女们不明白两位主子在打什么哑谜,但主子们开心,她们也就跟着开心了。

子涵艳羡的道:“昨日我在雍王府参加赏花会,好多人都提到了我们的燕然居士,称她诗词华美,才气纵横,可把我羡慕坏了!”

燕然居士便是曲氏的笔名。

前段时间曲氏听从子涵的建议,将她与赵燝二人成婚后所写的诗词整理出来,配以情景小故事之类文字,装订成册后,在京中出版了。

一开始不过是在小范围内流传,最近却在京城贵族圈里人尽皆知了。

但大家对这本诗集褒贬不一,有人说燕然居士文风绮丽,诗词上的造诣比其夫郎更加深厚;也有人称燕然居士文字婉约,有些小家子气,不如其夫郎大气磅礴,尤其是咏景的诗词更是对比鲜明。众人对诗词匹配的小故事倒是异口同声:文笔优美,描述了夫妻间浓情蜜意,词句诙谐,却叫人欲罢不能。

大家都认为这对夫妇各有所长,却珠联璧合,便是传说中的神仙眷侣也不过如此了。

前天这个消息终于传到了平王世孙赵燝的耳中,今日看曲氏的面色,便知道她已得偿所愿了。

汪子涵只希望他们能够和好的更久一点,曲氏的美梦能做得更长一点:他们夫妻之间已经插了那么多个人了,哪里还能回到从前?只不过是痴人做梦罢了!

现在曲氏这样高兴的时刻,她便不要再泼冷水了吧!她原本也只是想转移曲氏的注意力,有点别的事情可以消耗她的精力,叫她不要总是胡思乱想。更何况她的诗书有了名气后,也算事业有成了吧?以后只管窜掇曲氏多去搞她的事业就好,说不定她未来便是大梁朝的李清照呢!

汪子涵又开始了如同原先去边关以前那样每日学习的生活,就好像日光没有流转,还停留在四年前一般。

但有些事情到底还是有了变化。

四月底的一天,平王妃将她娘家侄女儿齐幼娘接进了府,说是这孩子今年运道不好,需要“躲五”,便去她姑姑家来过五月。

齐幼娘是齐家这一辈最小的小娘子了,年方十三。虽是庶女,但一直养在嫡母跟前,与嫡女也没甚区别了。他们家哥哥、侄子等男孩子比较多,女孩子除了她都已经嫁了出去,所以她在家中备受宠爱,养成了天真烂漫的性格。

她来到平王府后与汪子涵一见如故,最喜欢黏着汪子涵,天天在她身后喊着“表嫂,表嫂”的,子涵每日上午旁观曲氏处理家事,她要跟着;下午在自家书房里设计图纸,她要陪着;晚上吃饭她也要拉着子涵,与她一起同平王妃一起用晚膳;晚膳后还要亲自送子涵回到自己的院子——恨不得上厕所都要一起了。

子涵想要拒绝,但这孩子实在是太可爱了,那双纯真的大眼睛望着你,拒绝的话如何也说不出口,大概她也到了母爱泛滥的年纪了吧!

这孩子对她的亲表哥赵瑜却很抗拒,每日都是等赵瑜出门上值后才会来汪子涵的院子;晚上若是赵瑜回来了,她便不送汪子涵回房;即便两人真的撞上了,她也是除了行礼,绝没有二话。

汪子涵本来对这孩子满是防备,毕竟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但这孩子太过可爱,让人如何也防备不起来。

平王妃应该不至于让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做妾吧?

整个五月,她都被这个孩子缠着。赵瑜端午难得有了一日休沐,想要携子涵一起参观赛龙舟,都被这个孩子给破坏掉了——她要子涵陪她和其他女眷们一起观看。毕竟是客人,子涵只好让赵瑜等在外面。

一直等到赛龙舟都开始了,观景棚里的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河上的比赛,兴奋的为自己下注的参赛队伍加油鼓劲,汪子涵才找到机会偷偷溜出了观景棚。

她与赵瑜在观景区外围会合后还心有余悸。

“你那表妹眼睛可真利,我早先就想出来了,但被她给发现了又给抓住了,你等急了吧?”

她上前挽住赵瑜的胳膊,顺手抽出帕子给赵瑜擦了擦额上的汗水。

五月的天,还是这么炎热。

赵瑜从她手中接过帕子,自己胡乱呼噜了两下,就塞进了怀里。他一个大男人,流点汗怕什么?他自己不怕热,却从一旁拿过一把遮阳伞撑开来为子涵挡住烈日。

“你看你,出来怎么不让人给你遮把伞?脸都晒红了!幸亏我早有准备!”

赵瑜抬头对着汪子涵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子涵也对他回以一笑,二人浓情蜜意,更胜从前。

为了防止齐幼娘转头看不到汪子涵,又叫人来找,他们两个共撑着一把伞,往远处去了。

两人沿着汴河一直往上游行去。

“今年一开春雨水就少,听说汴河的水位比往年要低了一大截,这次的龙舟会差点就没开起来。”

子涵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随口与赵瑜说道,她也是听棚里几个女眷闲聊才知道的。

“今年怕是要有干旱了!”

子涵有些吃惊:汴河水位虽有下降,但也不到干旱的程度吧?

赵瑜面色有些沉重,“近日户部下属有报,京畿多个州府今年开春以来一直都未曾下雨,多地已有干旱的苗头。往北几个府县也是一样,我有在燕云的同僚来信,西北方向今年的干旱尤其严重。”

他心中担忧,去年冬天他们刚才拿下燕云,让大梁朝的国土重归完整,现在才第二年,西北就干旱,怕又有人不会安分了。

他的忧郁果然没有错。

初六的早朝上,便有官员上书今年西北多地无雨,已有大旱苗头,建议皇帝尽快安排人手准备抗旱。

又有钦天监官员上奏,近日有天象金星凌日——太白经天,主本年多灾多难,西北的干旱只怕才是一切灾祸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