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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嬴政观秦史,罗网惊鲵

元在一家便利店买了两瓶酒,递给我一瓶。没有人会在寒冷之中拒绝酒和睡意,我大喝几口,躯体渐热。

“高致啊。”他边饮边说,“我的朋友,我说你在同龄人中是不是有些天真或者说弱智?收好你的拳头吧,用蛮力解决问题只会使你更天真或者说弱智。”

他这么一说,我竟然笑了。在街道上打人的确不是一件好事,让他胡说八道吧,我不会让他安然无恙回到寝室的。

大概是他见我没有暴力意愿,以为我妥协了,便大言不惭地说:“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拥有发光耀眼的光环。第一种是有天赋、有能力、偶力量的人,他们通过改变自己或身边的一切,轻而易举获得嘉奖,他们生下来就为了拥有荣誉,你高致,是不是那样的人?”

我没说话,又笑了。

“第二种人,只能通过自己的出世能力,让本来毫无光耀、普通平凡的一生,有了受尊重的光环。”

“说得不错。”我保持微笑。

“你可以看不起我,但不是任何人都会把这些道理告诉你。”

“嗯,真令人鄙夷,谁让那些人以光环评判他人呢。”

元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看懂我的眼神后,开怀地说:“真令人鄙夷哈哈哈。”

不错,既然光环是衡量价值的指标,拥有它,圆滑处世也是一件相当考验人的事吧。

撕开我和元之间的保鲜膜后,我起初学着他去养老院当义工,闲余时到重症监护室或手术室走一趟,每次元看见偌大的光环被推进手术室,都会紧急呼唤我。有了这些“入门”以后,他带我跻身各式各样的聚会,我们一进门就卑躬屈膝,恨不得见人都叫师父,我可怜的光环渐渐绽放出独特的魅力。

元告诉我,当今世上所谓许多大师的作品实质平平无奇,但他们有处世才华,作品的高贵取决于大师的位置。看看那些艺术家、政客还有娱乐明星,谁知道他们是如何度过夜晚的。他们站在火山口的顶端,只要站不稳,时刻被络绎不绝的后来人推向地狱。

这点上,我是真心崇拜和仰慕元的。至少他没有不择手段,不唯利是图。所有方式如此正当,他成就了我的不平凡。

春季到来,元结交女友,我便少了和他一同处世的许多机会。不过我已拥有力量面对光怪陆离的世事,并在其中应对自如。头上的光环终于比同学的更耀眼,我找回了童年骄傲的心,但这仍不满足我,我暗下决心赚钱,起初我只是想有所作为,以配得上这顶光环,后来我赚得一笔买得起价格不菲的香烟的钱,送到教授家门前。

教授拍拍我的肩膀,请我进屋坐,我们聊了家常。半小时后我告辞,他没让我带走香烟。过了几天,教授来电,让我找一家甜品店,我们在那里消磨了一顿下午茶,并让我认识一位博士生导师。

我独当一面以后几乎没和元联系了,这是元的意愿。他只要我记得欠他一份人情就好,我当然记得。但同时我感到他深不可测,他的背后,究竟有多少光环渐华的年轻人欠他贵重的人情呢。

(三)

为了支付其挥金如水的出世物资,我不得不招架所有我能去的兼职,每赚来一分钱,它们还没认住我这主人的脸,就得被送出,换来一份精致昂贵的礼物,送到我所以为受人爱戴的前辈里去。我将因此得到恭维和敬仰,这是我满手泥巴搭建的石阶的成果。前辈向我介绍他们的前辈,每一句“这年轻人挺有心的,年轻有为!”在我听来都是话中有话。无尽的人际关系开拓出去,一位博士生导师旁边有院长,书记……

我看着他们终生泛光的光环,想着终有一天我和他们一样功成名就,过着稳定安泰的生活,现在的苦,都是来年的祝福。

那年祭祖节,我特意回家祭祖。刚进家门,父母见光环时愣住了,他们以为老花眼呢。祭祖礼举行时,我不像以前和别人谈笑,而是诚心站在人群之中祷告,我恨不得把五腑六脏掏出来祈祷一遍。祭祖节过后,老祭师循例为晚辈添光,老祭师对我特别照顾,这当然和他家后院那头刚牵来的大肥猪有关。

深夜,我把这年的经历谈吐于家人,父母不时看我的光环,又看我,我能从他们欣慰的脸孔中感到安乐。母亲浅浅笑着意味深长地说,孩子长大了,成熟了。

虽然追求光环的路上并非一帆风顺,总有一些顽固不化、死守旧理的前辈,他们有的试图改变我的观念,如果灵动的生活规则能让我好好过一生,谁愿意听无味幼稚的教条呢;有的要我拿出他们所以为的实力杰作,与他们人生毫无关系的杰作。

(四)

毕业以后,我在一家普通的公司上班,表面上与光环相称,生活日趋稳定,事业上了正轨。但其实我不得不忙于广袤深远的人际之中。为了光环更为了人所称道,我把原本就不丰厚的收入,几近一半花在“处世”里。

有一次我在公司门口看见一只落魄的乞丐,那个晚上,我刚加班结束。他举起酒瓶,喝一口酒讲一堆话。乞丐头上有一丛乱糟糟的头发,没有谁会留意或要帮助这可怜的酒鬼,我原本可以视之物睹,但我经过他时忍不住停留脚步,他让我回想起若干年前窝在教室喝酒的自己。但他比那时的我可怜,我突发奇想成为元,坐在他身边的那一刻,我瞬即理解多年前为何元会无故热心帮助我。

“让自己潦倒一生,何必呢。你原本可以过安乐的日子。”

“施舍个酒钱吧。”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头上的光环,我知道他意识清醒。

“如果你站起来愿意改变你的人生,我保证你有这样的光环。”

“你想帮我?”他笑了,神情轻蔑。

“我也落魄过,也曾因为光环黯淡逼人嘲笑、看不起。”

“孩子,你走吧,我不想笑话你。”他话一多,口中的臭气相当浓烈。我突然萌生出要揍他的念头,原来多年前靠暴力解决问题的本能依旧未消退,我还是忍住了,说:“本来想教你通过更好的方式获得稍幸福的人生,我看算了。”

“哈!孩子,不妨告诉你,我在你这个年龄,光环不比你黯淡呵。”他连滚带爬到我脚边,“光环啊,都他妈争一辈子了。”

“你?”我侧视他,指着自己的光环。

“废话。显而易见,你的光环不配你的年岁,我没猜错的话,你并非什么卓越才华、能力或天赋你的大好青春只有一张腐烂的笑脸,用以恭敬别人。”

“你敢不敢看着我的光环再说一次。”

“要揍这把烂嘴的话,来吧。我得告诉你,你的下场是不知突然哪一天,别人毫不费力、几乎瞬间就能把你击倒。”

“你只是嫉妒吧。”我为他感到可悲,怪不得没有人愿意帮助他。

“光环呐,生不带来,死不带走。除了发光毫无用处,别忘了,世界上最伟大的光环是太阳月亮啊。你们算什么。”

“相比之下,没有光环的人更算什么。”

“随你怎么说吧,以前我是国家级艺术家,像你这么年轻的时候。我比他们每个人都有才华,你那颗只懂处世的脑袋知不知道什么叫才华?我却因为不晓得和别人那样上位、处世、掠夺前辈的欢心,而被你这样前赴后继、一辈子为了光环不择手段的人,断送了天才。”

“有意思。”我鼻头一酸,心中情绪如释放的猛虎,沉默片刻后我终于忍不住说:“我只是想受到别人稍好的对待,想被尊重,在这座大楼找到一个好位置,我哪里一辈子为了光环不择手段?”

“哈。”他喝完酒,“也有道理啊。”

我夺过玻璃瓶想砸他的脑袋,但又下不了手,只得狠狠一摔,扔到附近的花丛中,不理他任何申请,径直离去。

“有没有人告诉你,即使不出众的光环,踏实做自己乐意的事,就能过好一生了?哈哈哈”

“伪艺术家。”我眼角余光瞟向他,那邋遢的身影在黑夜中格外显眼,我很后悔友善地向去帮助它,因为我换来了别人不可理喻的讽刺,我真不该就这样由一只乞丐嘲讽。

(五)

几年过去,我娶妻生子,一切过得按部就班,我的地位日渐上升。

看着孩子牙牙学语,我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长辈教我的人生哲理,当初没耀眼光环的父母为我起了“高致”这个名字,我终于明白他们的心思。他们曾经对我的教导无疑也是我孩子将来的人生观。即使遇过那只乞丐后,我想过一些事,那些事对我的人生却没有任何好处。唯一有价值的结论是,我要摒弃童年时期玩伴教导我以光环评判他人的观念。

迄今为止,自那以后元再也没联系我,以前一同到异地读大学的同学也不怎么联系了。我想念他们并非仅仅缅怀青春,而是我打心底期待着——实话实说——我希望他们来送人情。每当深夜时分,我看着这个概会陪我至死的灿烂光环,就会情不自禁地渴望知道、同时也极力回避,我当年欠元的贵重人情,将如何归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