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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真的有神(第二更)

“仅仅做朋友!”他重复几遍,“他却脱了一句‘我喜欢你良久’。”他尚未知道她的名字、成长经历和性格,表白后一小时,他还能无愧地躺在黛的怀里。

陌生姑娘认为他在玩弄她,要不他就是个神经病。凭外貌而深爱一个人,是这回事吗?她问他,还是幻想某种神话?后者很危险,因为你只是对现实生活的一个形象不断灌满欲望和需求。被喜欢的感觉,让她笼罩在一股恐惧之中。

“他得解释这种鲁莽背后的念想。”人本来就非理性,我们内心有一种动力,驱使着你无由去爱,去勇敢地残杀自己,遍体鳞伤,却心满意足。正是这颗无畏的心衍生出勇气,就好比买醉,他想。“他记得了,关于念想,要从一首诗讲起。他肯定认识她,我说过,就因为这首诗。”

他换了酒杯,杯中是海蓝色液体,又像是叶绿色的,它叫什么名字啊?味道还不错,它一定有名字,象征着味道、颜色、后劲的名字,是艺术家或某景象的名字吧?不管了,就称它为希儿吧。希儿,陌生姑娘的名字。

他大声朗诵一首诗,抑扬顿挫,跟别人吵翻似的,他念过无数次这首诗,能精准把握其中的情愫。此时此刻,迷乱的醉意更为这首诗添万种风情。“不记得谁写的,可能出自某位大文豪的手笔,也可能在过期杂志脱落的一页上看到,就记住了。这首名为《秋》的诗,有广原和云彩,有帽边的花朵和酒盏,他第一次遇见那姑娘不正是金秋吗?姑娘全身散发着这首诗的韵味,而这首诗驾驭他,在姑娘的形象中找到容身之处。”

他的说法只让她感到可笑,你就这样喜欢我了?纵身一跃、欲罢不能地喜欢?你的过往呢?他对希儿隐藏过往:“他说他一直孤独生活,半年前遇见她,于是默默钟情良久。而此后每一次相遇,都生息着一分侥幸和万分失落,为什么她非让他爱上?偏偏以巧合的形式?”

他声明,他只是忠实地作出回应,把自身幻化为一个“干净地等待爱情的人”而剔除了黛。他生活在现实世界的两面,一面是与黛溺于爱河的他,另一面他偷偷伸出指尖,触碰希儿的羽毛,一个切实的希儿的形态就要浮现了。

人通常把这种情形称之为移情别恋,可他没有移,是跃,也没有别恋,两种恋不相干地发生、存在着,这更不是“现实和幻想”的对立,“他曾和黛有过对未来的憧憬,以后还会有,他们每天期待着老年的平凡日子。同样,渐渐认识希儿以来,他要对幻想作出退步,退到他其实无法忍受的地步。”

希儿说,我信了,这是巧合。

他说,对不起,可根本……我以为永远不会认识你,你不可能因我而笑且愿意倾听我的诉说,你明明要消失,就好比流星,我不可能也不应该去追寻,你不属于我的现实,可我还是做了,而你轻易地允许我。

希儿说,倘若我告诉你,这只灵魂性格暴烈,不像你以为那般诗意地进行人生,只是随命运玩弄,它计较周边人的善意和恶意,拥有着对你来说不适合的躯体和气质,甚至嬉乐在你所厌恨的事物中,你懊悔吗?

“逃避每次跟希儿说话,否则意味着当初的幻想要以残忍的形象着落到他眼前,他又无比激动,因为只要恢复一些距离,那些丑陋面就模糊了,她就依然是他一心欲求的陌生姑娘,为了得到这个陌生姑娘,他愿意忍受多少!他无比激动,纵使先前那首诗变质了,他更享受这种本原、不经改造的渴望。变质把希儿塑造得更真实、更可触摸。”希儿所坦白的缺陷,若安放在别人身上,他一定讨厌别人,至少保持距离,“更渴望得到她了。”

他能逃去哪?逃回黛的怀抱,好比你梦醒,无论那是多么泄欲的梦,眼下才是真实连续的记忆。他念念不舍向梦境索求……希儿是下一季的花朵,黛已过时了,她纵然花容月貌,只是不合季,应当趁着甜美未尽,早早退回到看不见的角落。这段恋情完好无损,却无法再撩动他起舞的灵魂。

“他站在希儿面前打量着,这副躯体与着装……原来如此。他暗中惊讶,希儿你多么完美!”

正值明媚天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花香,周围并无花丛,很可能希儿散发出的,不是花叶也非香水的气质淡香。他灵敏地嗅到,只是借花香来称说而已。春夏之交,阳光斑驳着冷暖色调不同的画面,希儿伫立在树旁,粉白色肌肤的四肢如河溪,源自她清秀的脸,这张未经沧桑的脸是一座沙城,时刻掉落着细沙,它只有百十年寿命,终将塌方,所以他迫不及待要观赏,喟叹其中美妙的纹理和雕琢效果。她含苞待放的双唇,说话时若现还隐的牙齿和舌尖,让他瓦解了一大片岁月,旋即回落到十岁的秋末。当年的男孩与小伙伴在井边玩耍,假装一哄而散,男孩牵着女孩的小粗手,躲进阴森巷弄,他抚摸她的柔软发丝,忍不住吻她双唇,那个女孩随后消失在时光隧道,没有名字,或许偶尔被别的名字替代过,但永不回来。他记得女孩的头发,而今它以希儿的模样重现,鬼魅一般,这幽深的芦苇丛,每逢清风,就整齐地舞动,他联想到遥远的星空,壮丽的落霞……他情不自禁伸手,先是礼貌地请示,接着走神而忘了收手,后来鲁莽地触掂上去,最终被挡开,以忧伤的弧度扑灭那欲望之火……啊,他只想轻抚她的头发,兴许会握住一根脱落的发丝,这根发丝由一些神秘物质组成,它曾在她躯体的血肉中旅行,曾是她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它终要凋零,但千百年以后仍残留着希儿的独特气质。那些神秘物质也蕴含在她并非刻意打扮的着装里,像青涩的熟果仍未断开数的枝杈。希儿四处张望的神情,纤瘦的手臂暗示着心有别念(他只怪多年缺席而未能攫取她的关怀),她倔强地抗拒被他了解,却对他的幻想充满好奇心。待她走远些,线条优美的双腿勾勒在他的视域,他曾错过无数不曾刻意观赏又回味无穷的其他姑娘的双腿,都重叠到希儿这里。现在,真实的希儿给他带来一股强烈的败落感,正是这股无助的败落感,更打动他孤寂的心灵。

“他有过被爱的经历,那些姑娘比希儿优秀,比她更勾起人们的欲求,黛不是吗?无论在人生意义还是爱情价值,客观地说,黛让他坚信爱的奇迹。即使遥隔山海,亦能沉稳地对抗外界诱惑和漂浮不定的怀疑,别忘记,黛和他创造过在别人面前津津乐道的神话。”三年来不畏风雨的信念,被一种对他来说出生前多年存在过又消亡、如今在他身边暗涌的冷记忆唐突地夺去了,他不再在乎自己是否即将得到被爱被珍惜,也无所谓荒废生命和粉身碎骨,因为,人生嘛,只有极少数人找回过古老的感觉,那是我们第一次期待明天醒来,第一次沿着河岸奔跑出一条浅显而真挚的轨迹,我们知道仅此一次,若以后才沿途回去,就不是我们了。没错,它其实最终面目全非,甚至与一路造就你为真正的人的品格背道而驰,它还是重现了,就在变幻莫测的世界里,散落成耀眼的碎片。你看它,你再回头看看过去,难道你不会感到可悲的同时,也感到可喜吗?

他住嘴了,喝得稍醉,停顿着,还要补充什么话。

那些先前的承诺呢?那些刚安定的幸福瞬间被移平。他多潇洒,启程追捉一抹不可能安嵌于他人生的影子,往事成了多余的闹剧,“而在我看来,他对希儿的爱,才是一场闹剧。”他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