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有什么能令她深恶痛绝、丧失理智的,那只没脚的大长虫算一个。
“你个狗娘养的!”
姜月绒被逼得爬上主城楼,后面的长虫攀栏绕梁穷追不舍。
她对城楼很是熟悉,驾轻就熟爬到了第十六层,回头一看,长虫蠕动着滑溜溜的身躯攀了上来,头上四个犄角凹凸不平,鳞片泛着寒光。
姜月绒霎那肝胆欲裂,一边跑一边叫:“师尊!快来救我!”
魔后震怒,拍案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去抓下来,要活的。”
张良一下子从座位上弹起来,带了人往主城去。王晗紧随其后。
二皇子倏地站起身也要前去,莲云拉住他,摇摇头。
罡风劈在梁上,那长虫没了一犄角,嘶叫着从高处摔了下去。
“没用!一条蛇能把你吓成这样,连刀都不敢提了。”沈落衡呵斥道。
姜月绒喘着气,缩在他身后,心有余悸道:“师尊,咱们能不能相互理解一下,每个人都有怕的东西。”
“我没有。”沈落衡很利落。
魔将攻上来了,各种术法往他俩的方向砸过来,魔药园的魔兽已苏醒,狂吼叫嚣,纵身一跃到主城,噼里啪啦掀翻城楼瓦片。
姜月绒可怜巴巴道:“师尊对不起,都是我把他们喊来的。”
沈落衡冷笑道:“现在说对不起有何用。还不赶紧走?”
干嘛这么凶,本座给点颜色你还开染坊了。想归想,在沈落衡面前还是标准认怂。
姜月绒看看左右,举手道:“等一下,我又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在沈落衡看智障的眼神中,她掷出五张火符,将刚才被千鹤劈裂的木头、垂着的紫色帷幔统统点燃。
“趁乱逃跑,怎么样,高明吧。”
这座罪恶之城承载了太多的腥风血雨。她很早就想这么干了。
“......”沈落衡对诸天神佛发誓,他绝对没有教过徒弟干放火这等缺德事。本就没指望过姜月绒能想出什么石破天惊的好主意。
偏生今晚吹东风,火势一下子就大了,浓烟滚滚,仿佛将天上的红月也烧着了。魔兵们大喊救火,下面庆贺的魔民见局势不好纷纷逃离出城。
魔后看到跌下来缺了角的爱宠心疼不已,眸子冒出两簇火,比幽诡城着的火还盛。
“杀了他们!”
姜月绒和沈落衡爬上了最高层屋顶。火舌噼里啪啦卷上来。
“往下跳。”
“什么?”
姜月绒双腿打颤,眼神惊恐着后退,师尊你别不是玩我吧,这么高。
“不想死就听我话,跳!”沈落衡冷着脸揽过她肩膀,飞身而下。
“我不……”姜月绒一阵晕厥,风扑在脸上生疼。
沈落衡挥着千鹤往下一扇,劲风把那团篝火给扇飞了,火星四溅,两人借着风力落在地面。
姜月绒头晕目眩,分不清东南西北,眼前的人和物都在重影旋转。
“走!”沈落衡一把拽过还在原地打转的徒弟。
“阁下在魔界闹事还想走?”魔后森然道,拦在他们面前。
姜月绒闻言稳了稳虚浮的脚步。
沈落衡将她挡住,厉声道:“我无心闹事,只是金陵城有人中了灯笼草之毒,死伤无数,何人所为,想必你心里有数,与魔界脱不了干系。”
“呵呵,不愧是神华尊者。劝你不要插手人间的事,惹来一身骚。你管得再多也无济于事。妖帝的死就是前车之鉴。”魔后磔磔怪笑道。
妖帝。
我呸,这疯女人也配提。
沈落衡嗤笑一声:“我沈落衡就是管定了,你又能如何?”
“多年不见,你还是那么嚣张,带着一个小丫头就敢杀到我魔界来,去死吧!”魔后暴喝,一掌击来。
沈落衡毫不犹豫回掌。
强大灵流碰撞激荡,气浪将祭典的物件儿绞碎得七零八落,一片狼藉。
魔后和沈落衡各退一步。
一只长着绒毛的蜘蛛断腿挂在姜月绒肩膀上。
她,已经很多年没这么无语过了。为什么倒霉的总是她。
二皇子银临扶住他母亲。
“给我拿下他们!”魔后咬牙切齿。
魔将们形成包围圈。
“操!”姜月绒怒了。
这一个操,迟迟赶来的张二狗和王晗同时一激灵,默契地对看了一眼。
起床气,无足长虫,蜘蛛腿。那把无名之火越烧越旺。
不妖玉的妖力膨胀,姜月绒祭出银月,一个箭步冲上去,没看是谁,径直迎上对劈,气势如虹。
一个红发魔将被劈飞,撞断华表柱。
姜月绒一鼓作气,砍向第二个冲上来的人。
猝不及防望进银临惊愕的眸子,挥着银月急忙收势,刀刃还是在他胸口划了一道。
怎么是他……
姜月绒一时分心,红发魔将又爬起来,绕到身后盲区偷袭,一掌拍在她后背。
银临的眸光在一瞬间絮乱,伸出的手还没沾到她的衣角。
“逆徒!快走。”
沈落衡没注意到这边,接连击退了纠缠的几个魔将。瞬移术结印,铁钳似的扣住姜月绒手腕。一道金光疾过,两人已奔出城门。
一路跑进尸骨猎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