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院门后,姜月绒想去逛村子消食儿,沈落衡见天色已晚,他察觉到村子里有一丝很微弱的魔气。
不放心她一个人乱走,只得跟上。路上暗自释放灵流查看,并没有发现异常。
零星灯火点缀夜幕,村子静谧祥和,让人平静安稳。
村子里有颗很大的榕树,看那树龄,已有数百年。庞大的树冠如一顶巨大的伞盖,挂着数不清的红丝绸。
树下有个瞎了一只眼的算命老婆子,守着个摊位,上面摆着各种供书写的木牌和红绸,看见二人,凑到姜月绒跟前道:“两位可要祈愿?我们村的榕树可灵了,包应验。不过就是要付出点代价。”
这婆子说话有点瘆人,没瞎的那只混浊的眼珠子鼓溜一转,令人起一身鸡皮疙瘩。神婆子大多是神神叨叨,故弄玄虚。
姜月绒摇摇头:“我不祈愿,我看看别人许的什么愿。”
她翻过几个挂在树上的牌子。
“与夫君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与爱的人永远在一起。”
“明天要向心上人表明心意,希望得到回应。”
“有酒吃,有肉喝。”姜月绒哈哈一笑对沈落衡道:“这个我喜欢。简直说出了我的理想。”
“师尊,你看还有人祈愿娘子永远貌美如花。这个人肯定很爱他妻子吧。”
“嗯。”
“……”
看了一会,两人沿着村头小道继续走,晚风吹在身上很舒服。
小路很窄,姜月绒一不小心就碰到沈落衡的手,小鹿狂撞心壁,还好天色暗,看不出来她脸上红晕。
“前两日,你问我对妖怪是什么看法。”
姜月绒有点心虚,点点头。
沈落衡想了会,道:“不管是人,妖,魔,还是神等等,都有善恶之分。走正道,不存恶念,都有公平活着的权利。”
刚下过雨,石板路有些滑,姜月绒打了个趔趄,沈落衡忙拉住她胳膊才不至于摔跤。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姜月绒心头一跳,拔高声调:“没……有。”
“月绒。”沈落衡沉吟道,“你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为师不是傻子。”
姜月绒无语,本座从来没把你当做傻子。
朝夕相处许久,沈落衡对很多事不是没有怀疑,他只是选择相信。相信自己的徒弟。
“我等着你卸下伪装的那一天。”
沈落衡往后伸出手臂,姜月绒很自然地提起裙子搭上,借力跨过一处高石阶。
“若那时我说了实话,师尊对我失望了,不理我了呢。”姜月绒放下裙子,怅然若失。
沈落衡勾唇道:“你可以试着哄哄为师,兴许就理你了。”
姜月绒干瞪眼,沈落衡对自己是有什么误解,他这么难哄。
哄他买串糖葫芦都费劲,本座发誓再也不为一串糖葫芦折腰。大街上丢人现眼。
散完步回到院落,村子里的灯火又少了几盏,夜虫窸窸窣窣,在说池塘里说着悄悄话。
村长家地方宽阔,每人一间房,可以自由些,好好休息。
姜月绒回到自己的屋子躺下,在床上翻了两个时辰,她习惯在固定的地方睡,换了地方就睡不着了。
闭眼迷糊到后半夜,沉入混沌前,隐约听见院子篱笆门开阖的细微声响,想着起来瞧瞧,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隔天一大早,便听见炮仗锣鼓唢呐喧天。
姜月绒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沈落衡正坐在院子里。抬头望着天空发呆。
姜月绒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凑近问道:“天上,掉馅饼了吗?”
沈落衡讽道:“掉一头猪就有。”
严望辰走出来,问道:“什么猪?哪有猪?”
这时安洛溟走进院中,提着饭盒,道:“我早起去村子逛了会,带了些早点,尊上,严师兄,月绒师妹,一起用吧。”
姜月绒过去坐到石桌边,道:“安师兄今日气色好多了。”
“多谢师妹关心。”安洛溟从食盒中拿出碟碗,介绍道:“有酥油茶,钵钵糕,桂花酥,双皮奶,都是这里的特色小吃。”
姜月绒闻了闻,悄悄把碗往沈落衡那边推去,小声道:“这个酥油茶我闻不惯,好怪的味道。师尊帮我吃掉。”
沈落衡看她一眼,“挑食儿。”端过来舀着喝了一口,微皱了眉,他也不喜这味道。
抬眸看见姜月绒弯弯的眉眼。
不一会儿整碗见底。
安洛溟沉默吃着糕点,听严望辰自顾自吹水,有时附和一句。
喜庆的乐声从村头迎进来。
三个弟子都想去瞧瞧。
沈落衡本不爱凑热闹,姜月绒一番游说,这成亲宴也不是常有的,修仙弟子要体会人间习俗,深入民生。
沈落衡斜睨她一眼,“你跟他们俩去体会不就好了。”
他现在越来越不像一个神了,按徒弟的话来说,就是接地气,沾染了这世俗之气。
姜月绒不乐意,道:“跟师尊在一起才有意思嘛。”
严望辰和安洛溟,一个二愣子,一个闷葫芦。姜月绒的心思完全在沈落衡身上,对别人没兴趣。
春风千万般,迎十里红妆。
成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八顶花轿出现在村街上。新郎官们春风满面,互相道贺。
道路两旁都是喝喜酒凑热闹的村民,小孩子们最爱热闹,绕着队伍捉迷藏。
村广场上行拜天地之礼,人群围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