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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九章再无翻盘的机会

那嬷嬷皱着眉头,蹲下身子来,仔细将两只脚研究了半日,才起身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奴也拿不准了!不过看着倒是这位杨家少爷脚底的那颗痣更接近一些。只是当初那痣只有小绿豆那么大,如今看着,长印少爷的痣还是绿豆大小,可杨家少爷的这痣倒是更大一些了。”

听了这话,顾老太太身边的嬷嬷倒是接了一句话:“老奴倒是听说过,这身上的黑痣,是随着人长大,也会慢慢变大的!”

这话没什么问题,可在这个时候说,那意思就很明确了。

二房的人眼神都兴奋起来。

顾老太爷还是犹豫了一下,毕竟这涉及到顾家血脉,还是谨慎一点好,想了想,让将已经避让到偏房里去的全大夫又给请了回来。

全大夫先前听了一耳朵,就已经觉得自己只怕老命休矣,恨不得连夜就收拾行李跑路的。

偏生还被人请到偏房里去坐着,茶水点心齐备,就是不准出去。

这半日功夫,他在屋里坐立不安,都已经想到写遗书的份上了。

此刻被人叫出去,心里那个惴惴不安啊!

到了大厅里,只低着头看着脚底下那一块地,就怕抬头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今夜就走不出这寿庆堂了。

心里第一百次的后悔,当初他是想寻个清静的地方养老,也顺便挣点银子留给后人,千挑万选的选了顾家,因为顾家名声一贯不错。

没曾想,这名声好的人家,要么不闹出事来,一闹那就是惊天丑闻啊!

真真是人不可貌相,包子肉都不在褶子上啊!

心里吐槽,全大夫脸上可不敢显露半分,他们这种大夫,看多了各种阴私,别的不说,大都能做到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不改色了。

只站定后,也不作声,静待上头顾老太爷吩咐。

好半天,才听到顾老太爷发话,让全大夫检查一下,两人脚底板的痣可有什么不同?

全大夫又等了一会,见顾老太爷没有别的话,这才转身,看向坐在厅堂中地毯上的两个少年。

一个是顾家的三哥儿顾长印,他是认识的。

还有一个,是顾家丢失的那位大姐儿带进来的哥儿,先前他不敢细看,此刻只一抬眼,看到那有几分相似二房顾文铮的脸庞,眼神顿时一缩,不过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默默地给两人都验看了一下脚底板,全大夫也不嫌弃脏和有味道,倒是伸手去摸了摸,还用手抠了抠,这才起身,脸上倒是有些犹豫之色。

顾老太爷今天受到的刺激实在太多了,已经麻木了,感觉自己的承受能力又上升了一个新台阶,如今全大夫说哪个是他的孙子,他都不吃惊了。

因此只道:“有什么话全大夫尽管说,老夫要听实话!”

全大夫立刻心领神会了,斟酌了一下说辞,才开口。

大意就是,杨宗保的那个痣是原生态天生的,至于顾长印的那个痣一时也说不好,毕竟这人身上的痣,有随着人长大的,也有不随着人长大的,只是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对,需要回去配点药水试试。

这话虽然婉转,可该表达的已经表达清楚了。

顾长印脚底板的痣,大部分的原因就是作假出来的!不过像全大夫这样的人,基本说话都是谨慎,从来不说满的,他说要配药水,那基本就是断定了。

顾老太爷心里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还是顾老太太吩咐,让人将全大夫送回去,看着全大夫配好了药再一起送来。

顾老太爷听了这话,嘴角翕动了两下,到底还是没开口,任由全大夫听令下去了。

这边顾长印就是再呆傻也察觉出不对了,尤其是看到二房的人,听了那个消息,二太太谢氏,几乎忍不住激动之情,几步就扑到杨宗保面前,满眼含泪,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的模样。

还有两位隔房的堂兄,也是松了一口气,看着那杨宗保的眼神,也是充满了善意。

顿时就觉得不妙,第一反应就是去寻顾文钟,在他心目中,父亲是最疼他的,有什么事情,只要有父亲在他就不怕了。

顾文钟此刻却一脸灰败,脸色说不出的萧索,似乎人的精神气突然之间都消失了。

顾长印心里更慌了,连鞋袜都来不及穿,就几步爬行到顾文钟身边,紧张的问:“父亲,这,这到底是这么回事?那个穷小子,怎么跟我一样也脚底板有痣?”

顾文钟听了这话,抬起眼皮似笑非笑的看了顾长印一眼,突然露出一个惨笑来:“机关算尽,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一边说着,一边努力用手撑着地面,想爬起来。

顾长印没听太明白,只是觉得此刻的顾文钟有些可怕,那本来伸出去的手,就迟疑的停在了半空中。

顾文钟看到了这只停在半空中的手,顿时笑得更渗人了,嘴里念叨着什么,他早该看出来的,这不学无术,胆小自私的模样,哪里像是二房的种?

一时又念叨,老天爷是一点活路都不给他!是老天要亡他啊!

顾长印惶恐又害怕的看着顾文钟念叨这些他半懂不懂的话,心里越来越怕,环顾四周,都是二房的人。

再看上头,一贯慈爱的祖父,此刻看着他的眼神,也充满了审视和厌恶!

顾长印隐约似乎明白了什么!心慌意乱之极,抓住了顾文钟的胳膊,“爹,我是您的儿子是不是?我是您唯一的儿子呀!您告诉过我的!说我是您唯一的血脉,我是您的命!以后这顾家的一切都是我的!是不是?您说话呀?”

顾长印惊恐之下,这声音没控制,寿庆堂里大家都听了个明白,别人还罢了,顾老太爷却是一震,看向顾长印的眼神又多了几分不满。

他还没死呢!这顾长印就已经将顾家看做是他的了?这对任何一个掌权的家主来说,都是不能容忍的!

那心底本来就淡薄无几的一点怜惜和不舍,被这句话彻底给冲散了。

这个家里,要说最了解顾老太爷的,还得数顾文钟,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了顾老太爷已经厌了顾长印。

事已至此,他就算有千般手段,万般的计谋,可使出来也都没有意义了。

因为张春桃釜底抽薪,直接将最大的底牌给他废掉了!

这让几十年来算无遗策,将顾文铮一家玩弄于鼓掌之间的顾文钟来说,简直是将他一生的谋算和布局,全部给打乱了。

再无翻盘的机会!

不用多想,他都能知道顾老太爷的选择,一边是天阉的长子,没有后继人,本来有的那一个二房的孩子,是他最后的底牌,可如今却成了假冒之人。

一边是三儿一女的二房,其中两个儿子已经颇有出息,有他们在,这顾家还能再绵延几十年。

傻子都知道会选那边!

再看顾长印,还一脸傻乎乎的模样,顾文钟也不得不承认,他输得彻底!

摇摇头,他勉强的撑着身子爬了起来,拍了拍顾长印的肩膀:“慌什么?慌也没有用!若我是你,就最后再享受一把身为顾家人的尊荣吧!毕竟过了今日,谁还认你?”

顾长印心底的那点不详被证实了,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一贯是心慌害怕之下,那脾气就格外的大。

摔砸东西是常有的事情。

此刻听了这话,条件反射的就将面前的顾文钟一推,然后跟往日一样,发起脾气来:“爹,你胡说什么?我本来就是顾家人!我就是你的儿子!是谁造谣说我不是爹的儿子?是二房是不是?”

“我早就知道,二房他们就没安好心!太太早就说过,二房跟咱们大房有仇,一直想害咱们大房!想抢顾家家主动的位置!老太太也是,偏心二房,勒啃我们大房!好东西都不往我们大房送,宁愿给外头那些打秋风的山沟沟里的穷亲戚,也不给咱们!”

“他们就是嫉妒!所以才陷害我!爹,你可不能相信啊!”

顾文钟被顾长印那么一推,本来就没站得太稳的他,一下子又跌坐了回去。

这次运气就没那么好,直接那尾椎骨就撞上了那黄花梨木的椅背,整个人跌坐了下去,“咔嚓——”一声,那椅背生生被顾文钟给坐断了不说,顾文钟一声惨叫,似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然而才一动,整个人就倒向地上。

他们父子本来站的就偏远,周围没人。

这一摔,若是顾长印能伸手接一把,说不得能接住。

可顾长印娇生惯养长大的,看到这一幕,反射的就往后一退,任由顾长印直挺挺的砸在了地上,头也撞到了高几,那高几摇晃了两下砸在了顾文钟的头上。

顾文钟还来不及多吭一声,就眼睛一翻,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