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便打扰,没进帐子就走了,到了下午再来,他见陆卿云还是在看解时雨。
徐定风年过五十,京中也有夫人和小妾,皱着眉头又退了出去。
晚上三顾茅庐的时候,他才看到陆卿云背着手站在帐篷外,跟他那几个神出鬼没的随从说话。
看到他来,陆卿云驱散随从,冲着他一拱手,将他让进了自己帐篷中。
“陆大人,”徐定风假意咳嗽一声,“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怎么能被一个女人绊住了手脚。”
陆卿云给他倒水,笑而不答。
徐定风接过茶杯:“三殿下——当真不趁现在给他擒住?你带他去找北梁的哨所,他要是有所察觉,往那边那么一钻,可就麻烦了。”
“他的人马都找了过来,现在没办法擒。”
“我知道你是想给他点教训,堂堂一个皇子,竟然干出这样祸国殃民的蠢事,要是旁人,九族都诛完了,不过你别把人得罪狠了,他是皇子,无论如何,皇上都不会要他的命的。”
“是。”
“你什么时候出发?”
“今晚。”
陆卿云扭头往帐篷外看了一眼。
外面月光稀薄,不足以穿透云层,寒霜已经入侵到他脸上。
夜里,雪小了。
鹅毛大的雪变成了小粒子,沙沙的往下落,落在雪地里,亮晶晶的一层。
赵粲走在陆卿云后方,脸色奇臭无比。
雪粒子被风一吹,稀里哗啦就往人脸上打,仿佛群殴一般,打的人连眼睛都不想睁开。
不睁眼不行,地上全是看不清的雪包,一不小心,就是一个踉跄。
要不是徐定风说这一趟能建功,打死他他都不会来。
他们身后跟着徐定风的二十个亲兵,还有他自己的十个心腹,都是好手,至于陆卿云,一个人都没带。
雪很深,每一步两条腿都深插在雪里,抬起来,要费很大的力气,踩下去,也要费很大的力气。
每一个人身上都冒着白气,因为穿的多,走的热气腾腾,里面出了汗,外面却还是冷的,冷热夹击,又湿又重,停下来更痛苦。
没走出两里路,赵粲就已经累的抬不动脚了。
他想叫陆卿云停下休息,可一抬头,陆卿云已经甩开他走到黑暗里去了。
前面黑成了地狱,陆卿云的背影像是在慷慨赴死。
艰难前行,他们总算越过了第一个边界点,枯树一从接一从,全都深深埋在雪中。
目光所能及之处,全都是枯树,一动,就会将树枝碰的咔嚓作响。
赵粲停下来歇一口气,正要再跟上去,忽然就见陆卿云往下一蹲,指使着所有人都跟着他蹲了下去。
这些枯树,就是最好的掩护。
火把的光从对面摇晃着过来:“有人,弓箭手准备!”
风也被冻住了,牛筋和生牛皮在冰天雪地中强行拉开的嘎吱声清晰的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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