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之下,风扬轻尘。
余萍默然看着万宁,好一会儿两人都没有说话。
“岑姑娘……”终于,余萍开口了,声音嘶哑低沉,像吹漏的风孔。
万宁微怔,轻声说道:“你已经知道……”
余萍微微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但眼里却瞬间布上了水雾。
“从元宵灯会开始,您锲而不舍地一直追查案件的真相,害怕真相的我自然也想知道更多您的事。故而暗中查了您,才知道您竟然是岑知州的女儿。
同为女子,您比我活得自在。”
长长地叹了口气,余萍许是没了力气,轻轻将余骁放到了地上,尖刀扔于一边,也顾不得仪态,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她的身子靠在余骏坐着的椅脚上,神色凄然。
万宁也跟着叹了口气。
她蹲下身子,让自己的目光能够和余萍平视。
“余姑娘,那么你留下我一个人,是因为你知道了我是女子吗?”万宁柔声问道。
余萍点点头,道:“因你我同是女子,故很多话我只愿说与你听。
外面的那些男子又怎会知晓我们身为女子的苦,在他们眼里像我这样的女子污秽不堪,早就该浸了猪笼吧。”
万宁闻言,难过地垂下眼眸,嘴唇微颤,满腹的安慰之语却不知如何说出口。
其实不管说什么,万宁都知道,对于余萍来说都晚了。
“岑姑娘,今日走到这一步,是我咎由自取,我不想再怪谁,只想问你,外祖父他还好吗?”
万宁回答道:“谭大……不,徐老丈他目前尚安,之前受的内伤已找了郎中为他诊疗,加上我家婢子的独门金疮药,现已好得七七八八。
只是徐老丈毕竟上了年纪,需要静养。”
“那就好,只是牢中阴寒,哪是老人家可以静养之所,不知外祖父何时才能得以释放?”余萍听说谭大无事,空洞的双眼才有了些许神采。
“等查清徐老丈在此案中涉及多少,才知如何决判。”万宁回道。
余萍吁了口气,低声说道:“外祖父并未杀人,他对我所做的事也不知晓,应该不会被重判。”
万宁道:“余姑娘,徐老丈他会照顾好骏哥儿的。”
余萍眸中泪光闪动,道:“多谢岑姑娘。”
谢语落下,余萍抬头看了看耷拉着头靠坐在椅子上昏睡的余骏,眼中满是不舍。
半晌后,她缓缓起身,朝着万宁深深鞠了一躬,随即挺着身子,坚定说道:“岑姑娘,杀人偿命,所有的罪我都认,我这条命早该绝了。
拉过余骏的手握在掌心中,余萍轻声说道:“人真得不是骏儿杀的,他只是被我利用了。
今日回到府中,我问骏儿你都和他说了些什么?他告诉我你夸赞他划船技术好,那么小的水灯船都能平稳划到岸边,而他则得意洋洋地炫耀那一日他可不仅仅是将船划到岸边。
我便知你已经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