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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红砖

府衙内,陈知州手里拿着一块蝗饼,面前的知县穿着一身平民衣服。

知县刚从城外打探匪徒消息回来,结果可想而知,陆霓裳一行人早已离开半日,如今不知所踪。本以为毫无收获,恰巧回城时候见到部分流民手里握着黄色炊饼,出于好奇上前细问,不想竟让他打探到抚平村的消息。

“抚平黄饼?”陈知州对手里的蝗饼再熟悉不过了,不正是他十日前吃过的炊饼么!

“回大人,城外流民是这般称呼这种炊饼。可以肯定是出自于抚平村,在外仅售卖一钱,城外流民争相购买。哪怕城中百姓,甚多通过黑市购买者。”知县恭敬回答道,希望这块炊饼能抵消没有找到匪徒踪迹的过错。

不过当他略微抬头,发现知州把手中的蝗饼一连吃了两三口,随后眉头微皱。

心中不禁有些疑惑,在他品尝过后,感觉蝗饼比平常炊饼还要松软可口,尤其是入口后散发出淡淡米香,口舌生甜,饱腹非常。

莫非知州大人不喜吃这等贱卖之食?

还真是矫情。

“嗯,本官亦如此认为,不过似这等美味饼食,又是在饥荒时候,哪怕卖个五十钱、上百钱都应有人争相购买,可如今此饼只买一钱,名称又为黄饼,知县不觉得奇怪吗?”

知县瞪大眼睛,莫名感觉到一股阴谋气息,顺着他的话说道:“莫非,此蝗饼乃是用朝廷救灾粮食所制?”

说到朝廷救灾粮食,知县不知为何感觉后背发冷。

“此事极有可能。”陈知州点头,随后把十天前的事情徐徐说了一遍。

听闻后的知县浑身一颤,恨不得赏自己一巴掌。抚平村周家与方指挥有叔侄关系,而陈知州把线索放到抚平村,不用想都知道想整人了。

本想将功补过把抚平村消息告知陈知州,回头却让自己陷入他们的权力斗争之中。

追不到匪徒顶多口头责备,可陷入权力斗争之中,那可是会死人的!

本想开口为偏远的抚平村辩解几句,奈何陈知州吩咐道:“派人去彻查抚平村黄饼制作材料之来源,如若与朝廷救灾粮食有所关联,不消本官细说,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下官明白。”知县心中叹气,拱手后转身离开这间让人厌恶的房间。

城内,饿殍遍野,除长街朱门内人声鼎沸,外面的世界无疑是人间地狱。

为防止流民进城,四门早已让衙役关紧,除每日派发粥水时候开启,其余时间都是紧闭。

不过这样一来,虽然杜绝了流民闯入,却也阻止了外界粮食输入。城内粮商哄抬粮价,普通百姓买不起粮食,又吃不早官府施舍的粥水,唯有饿死家中。

城外流民饿了尚且能吃树皮充饥,城内百姓只能听天由命。

知县走过大街,见两孩童抱着父母饥饿倒下的身体,于心不忍便把怀里两块蝗饼递上去。由于此时他仍然是平民衣服,附近饥饿百姓见状,直接冲上去与孩子抢食,知县被挤出人群外,亲眼看见那两块蝗饼被十来人捏碎。

这样一来,便死人了。

退出几十步,知县神色有些复杂,不禁开始思索过去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