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樱便不由得停住了脚,在那荷塘边站了片刻。
今天的事,表面上看与她干系不大,实则却处处牵连。长房几人的态度令她本能地觉得抗拒,全家人对季三小姐当初犯的错更是讳莫如深——她如今对季家渐渐有了了解,人镇定下来,亦不似先前那般心绪不宁,但无论如何,总不能真个一问摇头三不知吧?
只是该从哪里着手才好?
跟在她身后的阿妙仿佛按捺不住,低低清了一下喉咙。
这一整晚,阿妙始终非常安静地伴在左右,从头到尾一声儿也没出,这会子终于有了动静,季樱便回头看她一眼:“怎么?”
“姑娘没吃晚饭。”
阿妙板着脸,语气里没什么情绪:“喝药的时辰错过了,敷药的时辰也错过了,姑娘还预备在这儿站多久?”
季樱一下子笑了起来,整个身子转过去正对她:“普天之下,再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了,是不是?”
“啊。”
阿妙连个磕巴都没打,顺顺当当地应。
“怕了你了,咱们这就回去。”季樱乐出声,“晚饭倒好说,等下让厨房送碗面来就行,我不挑的。就是得劳烦你,再把那药汤重新煎过一回,辛苦你啦。”
阿妙也没说什么,很严肃地点点头,好像思忖了一下,上前来扶住她胳膊。
主仆二人抬脚往自家小院儿的方向去,走了不上两步,忽听得身后传来呼喊声。
“喂!”
这把声季樱今日已是听得烦了,拧拧眉头,索性不搭理,只管同阿妙两个快走。
谁料那人不依不饶,紧赶慢赶地追了上来,将她衣裳后襟一拉:“我在叫你呢,你聋了,没听见?”
季樱被她拽得往后退了半步,只得停了下来,侧过身,借着路边小灯黄澄澄的光,对上季萝的脸。
也不知这季二姑娘是怎么想的,分明对季樱很是害怕胆怯,却偏生要几次三番主动挑衅。季樱今日说了好些话,实在没耐心再应付她,凉浸浸地道:“我有些累,劝你最好不要这时候招惹我。”
“谁、谁稀罕招惹你?”
季萝一怔,见季樱正盯着她的手瞧,忙不迭地撒开,犹自觉得不安全,干脆把手背到身后,色厉内荏地嚷:“我是有话问你!”
季樱哪有工夫跟她瞎扯,垂了眼皮扭头就走,便听见她在身后高声叫:“你根本就不是季樱!”
“你说什么?”
季樱脚下顿了顿,转回去就是寒寒一笑:“你有病早治,再不济,让祖父赏你两颗丹药吃吃也行,若再拖延下去,神仙也救不得。往后你别跟我说话,我怕你回头再把疯病过给我。”
说罢抽身又要走。
“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季二姑娘也不知是哪儿吃了豹子胆,分明怕得要命,却愣是不肯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季樱那个蠢货最是耐不住性子,只要稍不顺她的意便要打人,你今儿在祖母那被我告状,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我可不信,出去住了两年,倒叫你长出脑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