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儿她哥说要读书,就是读这些个?
行吧……反正她哥那点学识水平也不够考功名的,这些话本子,用来增长见识,好像……也没啥毛病。
正百无聊赖间,季克之回来了。
一推门,瞧见屋里的季樱,他整个人顿时高兴起来:“妹妹?这可巧,我还正说等会子去寻你,怎么你倒先过来了?”
说着就忙不迭地唤他的小厮:“铜钱儿,铜钱儿!将香榧、杏仁都各装一碟子来,再切一盘西瓜,沏一壶茶,那茶可别太浓,回头我妹妹该睡不着了!”
季樱:“……”
话说这家丫头小厮的名字都是怎么回事?不是金锭就是铜钱,需不需要将暴发户的气质表现得这么明显啊?
跟他们一比,她的阿妙都清新脱俗了好吗!
虽是忍不住这么吐槽,然而她哥季克之一副宠妹狂魔的模样,叫她心下好笑又感动,忙将他按住了:“不用这样忙,我是刚吃了晚饭过来的,现下肚子里装不下旁的。”
又问他:“哥哥吃了不曾?”
“祖母叫我和二哥哥去说事儿,捎带着就在上房吃过了。”
季克之便乐呵呵点头,朝她脸上张了张:“妹妹找我有事?”
说话间,到底是催着铜钱将零嘴儿都端了上来,大喇喇在季樱面前铺排开。
“哥哥先说吧。”季樱也就抓了两颗香榧在手里,却不吃,一双杏眼含笑看着他。
“就是铺子的事呀。”
季克之这人吧,只要自己心里想通了,那就什么都不算事儿,前些日子还为了去铺子的事要死要活,如今整个人却是一派轻松:“祖母将我和二哥哥各人负责的铺子定下了,每人须得负责三间铺子,眼下我不是在枣花街的富贵池受罚吗?祖母就干脆将那间分给了我,此外还有两间平安汤,离枣花街也都不算远的!”
“这敢情好。”
季樱笑着应:“十有八九,祖母也是觉得哥哥你为人老实,枣花街那间铺子的人与你相熟,做起事来更便当些,实是为你着想了——如此说来,二哥哥那儿倒有两间富贵池?”
“可不是?”季克之没心没肺地答,“适才在上房里说话,二哥哥那脸色瞧着可不好看了,我猜逢,他多半是嫌弃富贵池腌臜,来往的客人也不是那起愿意使大钱的,可祖母做了主,他也没辙。”
季樱闻言,翘了翘唇角。
这她倒是能理解。原本管着那间装潢豪华、出入皆是富贵客的“洗云”,冷不防一下子给丢进了最普通最平民的澡堂子,任是谁,心里都痛快不了。
“我心里还是没数。”
季克之也没让话题继续围着他们那堂哥打转,身子前倾,稍稍凑近了点:“祖母说,我们不仅管着这几间铺子,也得负责铺子的盈亏,因何赚的钱需有个说法,为何亏了,也要做个交代——妹妹,等你得空,帮我好好合计合计,行吗?”
“我现下就有空。”
季樱便笑着道:“你白日里不在家,只得晚上这点空闲,我若再推脱,只怕你心里更没底了。哥哥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同我说说?”
季克之大喜,扭头跑去书案上取纸笔:“还是写下来,更稳当些。”
季樱由着他去忙,捏一块瓜,咬了一口,看看他背影:“哥哥,今日大伯母给我送了好多东西过来,吃穿行一样不少,实实用了心。东西是小事,难得的是她为人温柔和蔼,昨儿同她说上两句话,我心里直到现在都觉得暖融融。”
“大伯母?”
季克之探长了胳膊够架子上的笔:“她对家里孩子,不是一向都极可亲吗?平日里见了我,总不忘了嘘寒问暖,喏,头两三个月前,还让人做了双鞋给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