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太太挥挥手:“你去吧。她今日没跟那冯家丫头闹起来,皆因今日咱们是在许家作客,大好的日子,总不能因为几个小辈儿给搅和了,明白不?你既知她心中不快,就别再她跟前提这个事儿了。”
“好好。”
季萝巴不得一声儿地离了桌子,嘴里叨咕一句:“可她从前也不是这样的呀。”被她娘瞪了一眼,吐吐舌头,回身跑了。
……
这当口,季樱却是正倚在床头看话本。
书是从季克之那儿顺来的,故事她一早便知道,此时也不过拿来打发打发时间。
下午的那件事,于她心中,必然是存了些阴影的,毕竟,她通身就这么点秘密,一个不当心,叫人全知道了,她就算脑子不笨,人也还算冷静,却不是一尊佛,怎可能半点不着慌?
那人瞧着可不像个好拿捏的主儿,还有个出入季家如同在自个儿家来往的表兄,若铁了心要把这事儿扬出来,她又有什么法子,还能堵了他的嘴不成?
其实她隐隐觉得,陆星垂或许并不会将这事儿真个说出来,只是心里那点沮丧,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就像是个修成了人的妖精,前一刻还与人相谈甚欢,只须臾,却被人将画皮撕了下来,当真周身都不自在,感觉相当复杂。
正因着被这些情绪缠绕,她才早早儿吃了晚饭,避免去正房同一大家子人凑在一处,自个儿想方设法地纾解。
却没成想读个话本儿也是越读越烦躁,索性把书往旁边一扣,正待起身倒杯茶,就听得外头传来动静。
听起来像是人在廊下便脱了屐鞋,蹑手蹑脚地在地板上行走,虽说已是刻意放轻脚步,依旧咚咚直响。
紧接着她便听见门外传来阿妙的声音,木木沉沉的,嗓子压得低,听不太分明。
“唔……不大高兴……会打人……”
季樱:“……”
门外人好像迟疑了许久,惴惴不安的,脚丫子在地面上直捣腾。
过了好一阵,终究开始吱呀一声推开门。
季萝手里捧着个青瓷大碗,里头盛了满满当当刚洗干净、湃得清清爽爽的杏子,探颗脑袋进来:“咦,原来你没睡觉呀!”
一个人烦闷,倒不如两个人搭伴儿说话,季樱这才坐直了,打起精神来远远冲她一笑:“二姐姐。”
“喏,祖母让给你带来的。”
季萝一脸没好气,蹬蹬蹬地就进来了,把大碗往桌上一搁:“家里又不是没有做事的人,偏偏让我跑腿儿!”
“那便多谢二姐姐跑这一趟啦。”
季樱也不戳穿她,笑着道:“正好我有事要找你,下午在许家,我应了要给三位姑娘送澡豆,你可还记得是哪三位?”
季萝一挑眉,大惊小怪:“你脑袋没事儿吧,记性都差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