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萝嘴上诸多抱怨,行动上可是半点没含糊,也不要丫鬟帮忙,自己巴巴儿地跑去,将家里姑娘们夏日用惯的澡豆取了几盒来。
这澡豆,季樱初初用时极不适应,时日长了,倒觉得很是喜欢。乍眼一瞧同外边儿卖的无异,实则却足足用了二三十种材料,沐浴之后不仅肌肤清凉久不生汗,又因为加了樱桃花、蔷薇花的缘故,那香气久久不散,从头到脚的清爽。
“今儿听见说,洗云的澡豆十颗便要卖一两银子,可唬死我了。”
季萝一面帮着季樱将澡豆妥当包好,一面小声嘀咕:“若是家里人多些,只怕一匣子还不够全家人洗一回,一两银子没听着响儿呢就没了——我跟你说啊,可不是我搬弄是非,大哥哥这个人,赚起钱来也太黑心了,我可不信他卖的那破玩意儿,还能比咱们自家用的澡豆强!”
季樱手上忙活着,抬起头一笑:“嗬,你还不领情呢,那大哥哥在洗云操持,也是为了帮家里赚钱,这钱难道你没花?”
“嘁!”
季萝翻了老大个白眼:“你还真当我傻呢!那日明明白白听见四叔说的,那间洗云压根儿不挣钱,咱们阖家花的使的,说白了,还不是全靠二叔和我爹?”
所以说,她这二姐姐单纯是真的,可却不是没脑子,心里头清亮得很。
季樱不好与她在此事上多谈,只嘱咐她一句,让她莫要随便在家里嚷嚷这个,便将话题揭了过去。隔日一早,打发人将三分包得精精巧巧的澡豆送了出去。
当天下午,三位姑娘的回礼便上了门。
那位石小姐送来的是两对小海螺做的耳环,还附了张帖子。
帖子里称,这小海螺乃是她家伯父从海边置办回来给家里姑娘玩的,她因瞧着朴拙可爱,这才找了匠人制成耳环,不是什么稀罕物,万望勿要嫌弃。
此外又说,眼瞧着便要入秋,她预备在立秋的前一日办一个“啃秋会”,请季萝和季樱姐妹俩去玩。
听季萝说,这位石小姐家中不止一人在朝中为官,称得上整个榕州城里最显赫的人家。她本人因着身子骨弱,打小儿便甚少露面,城中的各色节庆聚会宴请,十次里,她能来一次就已是不易,不知为何,最近倒是勤于交际起来。
“莫不是到了考虑亲事的年龄,这才要多露露面?”
季萝如此猜逢,却又更莫名其妙:“如果是这样,她为何瞧着倒像是想与我们交好?莫不是……不得了,我们家那几位哥哥,她居然也瞧得上?”
“别浑扯,这话给石小姐听见了,非得跟你翻脸不可。再说,哪有这么编排自家哥哥的?”
季樱笑个不住,却并未将心思放在这事上头,也没再去多想自个儿那点秘密被陆星垂发现之后会有什么后果,五日之后,便备了些小礼,往登春台巷走了一遭。
一来自然是为了见见蔡广全,二来,却也是为了去向之前在平安汤仗义相助的几位夫人,郑重地道个谢。
季老太太没二话便痛快点了头,照例拨马车给她使。趁着上午凉快,季樱早早地出了门,马车直奔登春台巷去,快到时,果然瞧见了蔡广全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