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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说着说着,就近雅集开始的时辰了。两人便动身前往花园。又走到方才的廊桥上,元玉驻足望了望。

这廊桥架于池边,池水深幽,岸形参差,直延续到远处的屋下,与古朴的砖瓦相映,倒是有别样的静雅之趣。

“在此处吹吹风,倒是怡人,”元玉望着园景,赞道,再仔细一瞧,却看见那头屋廊下有几个小厮随着一年轻公子正走过,便问“那是姐姐的兄长吗?”

孟如绮也看了过去。因离着较远,又有日光眩目,她无法辨清容貌,但从身形看确实不是自己哥哥,便摇头道:“那不是。”

“那这外男怎的来了后院?”元玉讶然“咱们还是快走吧,别碍了名声。”

连杏这时小声开口:“看那旁的小厮拿着礼品,又朝老爷的书房去了,应是大姑爷。”

孟如绮这才记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便向元玉介绍道:“瞧我这记性。那应该就是我长姐的夫君,宁国公家的二公子姜泽。前几日方从边关回来,今日是来看望家父的。”

元玉似是奇怪:“大姑娘的夫君?怎么感觉姐姐不太熟悉的样子。”

听了这话,孟如绮嘴角一凝,有些尴尬地笑道:“从前只在长姐的喜宴上远远见过,后来长姐忙于府中事务,一直脱不开身来回家瞧瞧。我从来挂念长姐,只是实在少见长姐,更别提姐夫了。后来长姐仙去,姐夫也多在边关,我们两家更鲜少往来,所以确实不太熟……教妹妹见笑了。”

在外人看来,孟家没了主母后,虽是姨娘徐氏在掌权管家,但大小事务也料理得稳当合分;后来一直在外养病的嫡女回京嫁人,那婚礼也办的体面风光,任谁看了都不得不称徐氏一句贤德。自然,外人便由此觉得,如此贤妇教养出来的孩子们,定然是尊重亲长又爱护手足的,因而孟家也多有手足情深的美名。

元玉垂下眼,掩住嘲讽的冷意,作伤感状:“姐姐家里的手足情深,我也是有所耳闻的。现下提了姐姐的伤心事,是我不好。”说罢就要作礼道歉。

孟如绮连忙拉住她,湿润了眼眶道:“都是我太放不下长姐,又哪里是你的错。”说着,滑下几滴泪来,那本明媚的脸庞好像就脆弱得不堪一击,眉眼间写满了伤感和哀愁。

元玉闭了闭眼。

看啊。

被害者丧命九泉,化为幽魂,再不得见天日;害人者长岁人间,伪作菩萨,博得满世赞誉。杀人者站着,死人跪着——在他们面前,竟是笑无用,哭无用;善无用,恶无用;钱也无用,权也无用!他们用阴谋断送生命,把真相埋进土里,再碾着死人的尸骨,踩着死人的葬地,用猩红的手去擦慈悲的泪——笑嘻嘻,假惺惺——多伟大!多高尚!

世间怎会有如此的道理?

世间不该有这样的道理。

元玉通体冰凉。

眨了眨眼,她也掉下一滴泪来。

“姐姐良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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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里,一众姑娘正谈笑着,见元玉和孟如绮来了,纷纷止了话,上前见礼。又见这两人好不亲密的样子,一时心下各有思量。

待入了席,姑娘们开始吟诗作赋后,穆明真才趁着四下嘈杂问道:“你怎么突然同孟家的好起来了。”

元良也看向元玉。

元玉抿了一口茶,轻笑:“自然是因为值得去交好。”

穆明真还是觉得奇怪:“之前听你说,我还以为你不大看得上她呢,原来是我想错了。”

元良却从话中品出几分意味来,凑近元玉,小声道:“虽不知你想做什么,但一切以自己为重,莫要伤了自己。”

看着元良那漂亮又温柔的眼,元玉也不禁柔和了面容,喟叹:“姐姐放心。”微顿,又轻声道:“我不会伤了自己,更不会伤了傅家......”

止下这话茬,看了一圈四周的贵女们,元玉问:“今日怎不见子星?莫不是孟家的没给帖子?”

穆明真吃完一个点心果子后,哼了声道:“孟家的倒是给了。只是她向来瞧不上尤家,子星来了也不少不得被她针对,倒不如在家享个清静,便称病推了。”

“是呢,不来才好,”元良也点头附和“最近关于她们亲事的风闻可是没有哪家不知道的,若凑到一块,少不得被人议论指点。”

“要我说,那宁国公府谁爱嫁谁嫁去,横竖我们尤家的姑娘是不嫁的!”穆明真翻了个白眼,嗤道“续娶的国公府娘子,又有什么可稀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