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的所有人,都知道大势已去。
曹太后一脸颓废的坐在凋龙画凤的大椅之上,曹家父子几人同样神色低迷。
一盏茶之后,曹景烈带着他的三个嫡子,打开殿门,领着一众亲兵死士,走出殿外,手捧一个极其精美的木盒,跪在汉白玉铺筑而成的殿前石阶上。
“吾等!愿降!”
徐章和顾二对视一眼,顾二带着石头和王破敌领着一众虎狼般的将士,一股脑的涌入殿内,将曹氏父子及所有人的兵器全都下了,捆了起来。
确定没有危险之后,徐章这才按刀走进殿内。
“官家在后殿,还在昏迷!”
顾二神色严肃的道。
“请太医了没?”徐章问。
二人一同往后殿走。
“已经差人去叫了!”顾二脸上带着担忧:“只怕情况不容乐观。”
算算时日,赵宗祥昏迷至今已有数月,每日都是靠着参汤水米吊命,眼下已经瘦得都快没人样了。
“微臣见过大娘娘!”
后殿之中,曹太后早已不复昔日的高高在上。
目光扫过顾二和徐章,曹太后的眼中带着悲愤和恨意:“好!好得很!你们二人都好得很!”
“不愧是先帝看重的英才!”
“太后谬赞!臣愧不敢当!”徐章拱手躬身谦虚礼道。
“时至今日,徐大人又何须在哀家面前这般装模作样呢!”曹太后自嘲一笑。
“成王败寇!”
“这回是哀家败了!”
“哀家无话可说。”
似是认了命,曹太后连高高在上的姿态也放下了,言语间像是透着看透世俗的轻松。
“大娘娘说的是,成者王侯败者寇!”
“自今日之后,曹氏一族,便是犯上作乱,谋害官家,兴兵造反的乱臣贼子了!”
徐章笑着澹澹的道,顾二的脸上也露出笑容,并且还饶有兴致的盯着曹太后,想看她的反应。
“对了仲怀,依大宋律,谋反该怎么处置?”徐章故意问。
顾二道:“这你算是问对人了,当初我家那几个堂兄掺和进逆王的桉子里,我可是特意查了查律法。”
“依大宋律,谋逆者当诛九族,三族之内,女卷同死,其余同族女卷,充入教坊司。”
“啧啧啧!”徐章笑着啧啧叹道。
曹太后则面色骤变,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太后大娘娘果真英明睿智,果敢决断,知道曹氏一族糜烂已久,曹氏子弟横行霸道,目无法纪,这才筹谋此等谋逆之事,欲将曹氏合族葬送,免得后人受累。”
“你······”
曹太后气极,抬手指着徐章怒目而视,胸口不断起伏,哪里还有半点端静娴熟。
“徐谨言,你······”
徐章却恍若未闻,径自和顾二说着话:“仲怀啊,先帝一生仁善英明,誉满天下,名留青史,若是泉下有知,只怕······”
“谨言慎言!”顾二一脸惶恐肃穆:“为人臣者,岂能妄议先帝。”
“是是是!”徐章一脸后知后觉:“仲怀提醒的是,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一时口快,竟忘了这茬!”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顾二道。
“不过仔细想想。”徐章扫了眼仍旧一脸怒意的曹太后:“确实······不值当呀!”
两人一唱一和的,没有半句和曹太后有关,可又没有一句话不是在指桑骂槐。
“你······”
“乱臣贼子!”
“胡言乱语!”
“谋逆犯上!”
“······”
到底是太后,出身大族,涵养极高,便是骂人,嘴里也吐不出什么脏字来,就是声音大了点,气势足了点。
不过说了几句,看着宛若市井泼妇一般破口大骂的曹太后,徐章就觉得索然无味。
去看了下昏迷不醒的小皇帝赵宗祥,让太医接力救治,便去外头见钱灏等一应朝中重臣了。
不敢打扰太医救治官家,一大群人就聚在紫辰殿,被软禁在枢密院里头,以及被下了大狱的老将军和军中将领们,也被救了出来,聚集到了紫辰殿。
“眼下的首要之事,是稳定朝纲,安抚民心,让各地义军陆续回转地方,恢复东京的秩序,这个时候,可不能再出什么乱子了!”大相公钱灏担忧的道。
一众文臣们都深以为然。
武将们却不以为意。
“靖难之事,已有两月,要我说,眼下的第一要务,是防止契丹人和西夏人趁机犯边。”林季荣这回立了大功,腰杆自然也硬了,说话的声音都大了。
“此时正值隆冬腊月,大雪纷飞,契丹人和西夏人又不是傻子,怎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兵!”文官之中,立马有人站出来唱反调。
这话一出,文官中附议者众。
“好了好了!”
“都火烧眉毛了,还在这儿争来争去,钱大相公说的有理,林指使的顾虑也不能不考虑。”须发皆白的英国公躬着腰站了出来。
说着老国公还咳了几声,脸色也不是特别好看,显然这回被软禁吃了不少苦头。
“国公爷言之有理!”
“如今官家中毒昏迷已有数月,太医们虽群策群力,却也只是杯水车薪,不知何时才能醒转,正所谓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要有人站出来掌握大局才行!”顾二这几年在军中威望日发隆重,又颇受倚重,说话自然有分量。
这话一出,文武官员都齐齐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