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去了雪阳宫后一直没有回来。
一夜无眠。
临近天亮,翠珠来了一趟,唤醒了孟若吟和邵氏。
翠珠的到来,房门大开,也给屋里带进了些许夏末的闷热。
孟若吟嗅着空气中的湿气,心头那种压抑的烦躁感犹盛。
第一缕阳光透过窸窣的枝叶照在窗子上,此时刚过卯时。
孟若吟有些怀念那悠长的钟声,只可惜瀚博院已经不必去了,师父也不在那处了……
皇子死是不举钟的,三皇子的生母谨妃更是没有这个资格。
邵氏悉心为孟若吟换上衣装。
孟若吟双臂举平,仍由邵氏摆弄,她自己是弄不来的。
这衣装不似往常,设计繁杂颇有讲究,穿戴更是烦琐,连腰带的系发都有规矩。
按常理来说,孟若吟这身份,这些都是要学的,不过她自幼神智特殊,谁会跟她讲这种事,之后的教养方式更是与宫中的几人不同。
厉沧凌离了皇城,不再做先生了,以他的性子又怎会再教这些规矩。
孟若吟自己也不曾研究过,甚至没有去了解,并非是觉得晦气。
她就算喜欢提前做准备,也不希望准备这些。
谁大好年华的会没事想去研究如何为人吊唁,私心算是一种祝愿吧,身旁亲近的人自是不希望他们遭逢不幸,便是陌生人她也愿他们安好,至于仇敌一类,死了便死了,她连多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
“嬷嬷跟着公主,公主去了什么话都不必讲,随娘娘站着就好。”
邵氏给孟若吟打理完整,放下梳子小声的嘱咐道。
孟若吟点点头,穿戴的时候邵氏已经给她讲过一遍,这是不放心又讲了一遍。
她和三哥平辈,不需要在堂上向他磕头,至于三哥的母妃谨妃,虽然算是长辈,但不是她的生母,而且论谨妃的位份,是受不起她这嫡公主磕头的。
人都死了,再是如何表现又能怎么样,她自己是不看重这些表面的,并且就算她有心恭敬,就怕有人借此生事,反倒搅了两位逝者安宁。
孟若吟领着邵氏刚出门,还未等走出凤鸣宫,清晨的宁静被骤然打破,这雨不由分说的突然就下了起来。
两人当即一路小跑,躲到门廊下避雨,邵氏从怀里拿出手绢就要去帮孟若吟擦拭。
可这一伸手,邵氏却发现孟若吟脸上素净,连发丝都是干爽,再细看一下,孟若吟身上仅是衣摆有些湿濡。
孟若吟笑了笑,反而拿过了邵氏手里的绢帕,为邵氏擦拭起来。
邵氏可不似皇后那般保养得当,本来年岁也要稍大些,如今看着沧桑了不少。
“我去取伞,然后来接嬷嬷,嬷嬷在此稍等一会儿。”
孟若吟将绢帕收了起来,拍着邵氏的肩头轻声说道。
这话就像是当年邵氏哄她时说的一般。
母后对她是很好,但是母后身为皇后难免有时身不由己,在她身边更多的还是邵氏。
邵氏一听就慌了,赶忙拦住她,“哪有公主去取伞,奴婢在这等候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