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鸢一怔,归海奕缓缓开口道:“不必了吧,事已至此,我信殊言你自有考量,我也无力改变什么。让我带小鸢回去。”
莫鸢反应过来躲到归海奕身后。殊言抬眼轻飘飘的看着莫鸢,神色温和但不容抗拒的开口:“我等招待不周,莫鸢姑娘才来就要走吗?在下心中有愧,势必要留客了。”
“为什么不让我走?我……”话音未落,莫鸢已失去了知觉倒在了地上。
“殊言!你干什么!”归海奕见状厉声质问。
“放心好了,我又不会伤害她,时机到了自然会放了她。”
“莫鸢可不是你能交的朋友,我大哥视她如宝,你若同她交好,难免给她扣上通魔的罪名。”
归海奕顿了顿又道:“你别白费力气了,魔族自古便是邪道,任你再怎样努力也洗不脱六界的偏见……”
殊言一言不发的看着归海奕精致如画的眉目,他一把握住归海奕的手腕,低声道:“连你也对我有偏见吗?”
归海奕眼睫轻颤,直直迎上殊言隐有愠色的眼神,似是下定了决心缓缓道出:“没错。”
殊言手中逐渐用力越发靠近归海奕,面上却是神色未动。
归海奕甩开殊言的手,歇斯底里的喊道:“你心里还不清楚吗?我当年因为什么化龙险些失败,又是因为什么千百年隐于北海避世不出?!”
归海奕大口喘着气,他本就体虚,又情绪起伏过大,说完这些话直让他感到心口一阵阵的窒息。
殊言见此担忧的伸手要去扶他:“奕,你冷静点……”
“别这么叫我!我今天就是为莫鸢而来的,让我带她走。”归海奕避开殊言的手,语气笃定。
殊言沉下脸,缓缓道:“对不起,我不能让你带走莫鸢。”
殊言又抬眼,神色温文尔雅噙着一抹笑道:“要么我放你走,要么你们一起留。”
莫鸢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能安之若素的待在魔界,这当真与之前的想象相差甚远。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魔尊宫殿,而归海奕不知所踪,据殊言所说,归海奕先行回去报平安,待莫鸢在魔界玩够了,他自会送回。
更何况,魔界早已改邪归正与六界和平相处,这里还是很安全的。
莫鸢看着他正人君子的脸,不由得只能半信半疑的答应了,反正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了,倒不如先顺着他。
夜色里暖黄色灯盏亮着,走廊上也有夜明珠照明,与莫鸢在千隐山的府邸比起来也相差无几。
只是殿内充满着文人气息,书法字画琴棋文墨一样不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翰林院某个博学多识的文官府邸。
踏进内院,院内站着莫鸢熟悉的两人。
“宓倾儿?夙湮兮?”
“小鸢?你怎么过来了。啊,魔尊?”两人一脸惊愕,见到殊言更加震惊。
果然如莫鸢所料,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无数种从前深埋在心底的猜测怀疑和莫彦说过话涌上莫鸢的脑海,从知道自己身处魔界开始,莫鸢就想到了宓倾儿和夙湮兮的身份。
此刻算是水落石出了。现在身处魔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树敌无益,加之昨日他们对自己也算是有救命之恩,此时顺而为之才是上上之策。
换言之,就算此次别面狐一事是他们自导自演的一出戏,既然他们费心布局,自己便假装不知道罢了。
“嗯,坐下喝杯茶吧。”殊言坐在桌前,拿起茶壶缓缓倒茶,举止端庄风雅。
众人在桌前落座,宓倾儿小心翼翼地问:“小鸢?你都知道啦?”
“啊……是啊。”莫鸢环视众人,殊言带着浅笑默默喝茶,宓倾儿低头似是在避开莫鸢的视线,一向聒噪的夙湮兮低头把玩着手中的杯盖。
莫鸢整理了一下思绪,叹了口气,说道:“我确实很难以置信,如果直接告诉我我的好朋友都是魔族,我一定难以接受并且觉得受到了欺骗……
但万幸我是先遇到了魔尊殊言,让我对魔界完全改观,什么六界划分都是屁话,魔族也不见得都是坏人,昨天还是你们救了我,我不可能因为一个身份就否定我们的友情啊。
好啦好啦,你们也别担心,我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了。”
“哈哈哈小爷我就知道,这丫头不会让我失望的。”坐在莫鸢右侧的夙湮兮一把揽过她的肩膀哈哈笑道。
莫鸢嫌弃的甩开他的手,双手抱胸傲娇脸:“我可没忘你一开始骗我,利用我逃出北海啊,哼!你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除了是魔族。”
夙湮兮挠挠头:“这事是我不对,算我夙湮兮对不起你。你莫非知道我是……”
“啊,我没猜错你果然是北海禁地里的魔兽!”宓倾儿也不可置信的看着莫鸢。
莫鸢心下又笃定了几分,夙湮兮的身份她不是没怀疑过,也考虑过这种可能,但是他的行事作风都和魔兽这个词无法关联,即使他的出现当初那么巧合,莫鸢也没认定自己这个怀疑。
看来是固有印象误导了思维,只是这师兄追查的魔兽在此出现,是否要告知他呢?
可是,奇怪,自己是北海仙君的师妹,魔界毫不隐瞒的告知魔兽是他们放的,可见,这件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恐怕师兄也早知魔兽就在魔界了。
莫鸢收了思绪调侃道:“啧啧啧,你可真丢魔兽的脸。”
“你……”夙湮兮作势要打莫鸢,宓倾儿拍掉了他抬起的手。
“小鸢,虽说我们对你隐瞒了身份,但是绝无歹心。和你做朋友也是真的。而且……”宓倾儿不自然的端起茶杯,声音渐弱:“对你师兄莫彦也是真的……可他不信我……”
莫鸢神色突然凝重,看了看对面的殊言。
自己与师父师兄,都是至亲之人,还有祁堇衾……如今两大阵营若要对立,我们又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