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看那周虔直起身子,刚要叩拜求情,却被狄挽凤看穿心思,当即打断道:“周大人不必多言,如此庸医,留他在府中也是祸害。不如尽早除之。本丞府中有的是良医,回头差两个来伺候周大人便是。”
周虔无可奈何,只得作罢。转过头去,不敢再看。只是止不住的唉声叹气。一旁韩追怒上心头,本想拔剑斩杀狄挽凤,周虔却以眼神示意他万不可轻举妄动。
狄挽凤见二人如此镇静,还未曾因此有过任何过激举动,便想着再激一激这位“城府极深”的周大人。转身望见那两名铁甲护卫正要扛起那哭爹喊娘,涕泗横流的大夫,便轻笑着吩咐道:“汝二人何往?”
两名铁甲侍卫闻言呆若木鸡,相视一眼齐声说道:“我等奉狄大人之命,将此庸医押出庭院斩首。”闻听斩首二字,那大夫扬起脖颈悲号一声便昏死过去,身下两·腿·之间却流出那黄汤来,甚是悲哀。狄挽凤一挥袍袖,云淡风轻的说道:“不必了。就在此地行刑罢。好叫周大人看个清楚。”
“大人,您说甚么?”那二人很显然是有些难以置信。明眼人都心知肚明,这郎中本就无罪,且又算是周虔的家臣。如今却要当着家主之面斩杀无罪之臣,岂不是一种羞辱?身后的周虔眉头深锁,无言以对,身旁韩追更是怒不可遏,但那狄挽凤却是面不改色,依旧轻描淡写的笑道:“怎么,没长耳朵?本丞叫汝等在此地将这庸医斩首!好叫我们周大人看个明白。”
狄挽凤故意咬牙切齿的突出那周大人三个字,生怕周虔听不出这言外之意。周虔低垂着脑袋,身形微微颤动,阴沉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布满血丝的双眸却瞪得滚圆,咬紧牙关,一个个往牙缝外挤出字来:“狄大人,大可不必了罢......”狄挽凤却快步赶到床榻边,一把捉住周虔的手腕,逼他抬起头来,阴笑着说道:“那怎么行?本丞觉得必要之至。这便请周大人于本丞一同欣赏。”
说罢,只拍了拍手。那两名铁甲侍卫便不再置疑狄挽凤的命令,一人扯来一张桌案,另一人将那郎中的身躯往上一丢,一人按住上身,另一人抽出腰刀。两人互相配合,极为熟练,早不知害过多少忠良性命,沾染多少无辜鲜血。手段干净,老练冷酷,眨眼睛便将那圆滚滚的脑袋切了下来,好似切瓜一般,不费吹灰之力。
满腔殷红鲜血溅满内堂,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气味。
甚至有几滴滚烫的血珠,落在那周虔的脸颊之上。周虔忽地惨叫一声,好似身中冷箭,仰天喷出一口鲜血,双臂一软,便瘫倒在床,动弹不得。身旁那自始至终紧盯着狄挽凤的韩追见状也慌了手脚,急忙上前照料周虔,六神无主,手足无措,再无暇顾及狄挽凤的动向。
亲眼目睹了这全部过程的御医更是直接昏死过去,不省人事。
而当铁甲护卫将那颗血淋淋的人头递呈狄挽凤之时,他又揪住那头颅的头发,顺手将其丢在周虔榻前,又背着双手居高临下的笑道:“请周大人,看个清楚。”那瘫倒在榻边的周虔下意识的扫了一眼那颗人头,可怜的郎中临死前的表情永远凝固在了脸上,不会再有任何变化,七窍之内皆是还未凝结的鲜血。
空洞无神的双眼与周虔的眼神撞在一处,惊得他急火攻心,又一口鲜血涌至咽喉要害之处,要出不出,卡在口中。周虔面色铁青,五官狰狞,浑身上下颤抖不止,身侧的双手死死攥住身下被褥,竟将被面抓破。韩追手忙脚乱的替他擦拭身周鲜血,想要抽身去寻大夫来为周虔诊治,又生怕狄挽凤趁他离开对周虔下手,一时间左右为难,进退维谷,心急如焚,痛不欲生。
可那狄挽凤却在一旁静静欣赏着这出好戏,嘴角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一直佯装镇静的周韩二人终于被狄挽凤彻底击溃,此时他更是心满意足,恨不得抚掌大笑,开怀畅饮。
一行刺目的鲜血终于从嘴角溢出,周虔手脚冰凉,脸颊不由自主的抽搐着,斜着脑袋耷拉在床榻,大汗淋漓,无力的喘息着。那狼狈模样已是奄奄一息,命不久矣。而狄挽凤要的便是这般,心满意足的揣着手,缓步来到周虔身旁,全然不顾其身旁那目光灼灼,恨不得将狄挽凤生吞活剥的韩追。
“周大人,你可得保重身体呐。”狄挽凤煞有介事的牵起周虔苍老的手,重重拍了拍他的手背笑道,“晚些时日本丞定会给周大人送来一件补品。给周大人你好好调理身子,哈哈哈——”说罢,狄挽凤大笑三声,拂袖而去,留下那泪流满面的韩追,跪在周虔身旁小心侍候。待目送狄挽凤离开,韩追猛然站起身来,就要冲出府去,为周虔寻找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