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奉天名医的夸赞,陆修远着实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于是略显尴尬的还礼道:“先生过奖了,哪里有什么神仙,只不过小可之前恰巧碰到过此类病症,老夫人的病虽然更重一些,但从医理来讲都是大同小异的,咱们地处关外,地广人稀,所以诸位大夫可能见到的少了一些,若是在京城或江南,怕也算不得什么奇证吧。”
“陆先生过谦了,江南我虽然没去过,但这个病就算放在京城也绝对是罕见的,我随家师行医数十年,也只见过一例类似的病证,那是一位得了暑病的患者,暑病也有汗出,且开始的时候也怕冷,所以当地的医生一见这是怕冷又自汗的病证就误以为是气虚自汗,故而用黄芪来补,结果黄芪一入口那个病人当时就变得身体僵挺,双目直视,吓得那位医生直接跑来请我的老师,老师去了之后一摸脉,觉察到这位患者内热燎原,且其身体僵硬,双目僵直,这说明是燥热伤到了厥阴肝经,肝主筋,肝开窍于目,肝经燥热故而筋脉僵硬,双目僵直,因此家师在查明病情之后,连续给患者灌以大剂量生地,大概过了三日左右,病人才渐渐苏醒过来,可惜由于此前燥热伤筋伤得太重了,病人最后未能全完康复,留下了时常抽筋的后遗症。”
感慨了一番之后,这位中年医生请陆修远坐下,继续说道:“陆先生此次的诊疗方案我刚刚也仔细研读过了,可以说两病在治疗方法上有异曲同工之妙,异曲在于家师治疗的病证乃是实热之证,是急切间误服阳药所致,孙老夫人的病证则是虚热之证,是慢慢不断误服阳药所致;同工在于两病都需要用滋阴养血之法,家师治疗的病证是实证故而用生地滋阴兼清热,孙老夫人的病证是虚证,故而重用熟地滋阴以养血,两相比较,无论从诊断难度还是治疗难度,陆先生的其实更胜一筹!”
所谓内行看门道,中年医生一眼就看出了陆修远诊断用方的精妙之处,因此他也知道陆修远是真正的高手,这掺不了假,更不是什么碰巧治好的,所以眼中充满的敬服之意。
旁边的管家听着听着,突然觉得陆修远的身影越来越高大,他心道怎么这么高水平的大夫以前居然从来没听过,莫非他真是上天派下来的?不然怎么也说不通啊,对,肯定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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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修远听到如此内行的分析,也觉得特别兴奋,有种知音难觅的感觉,于是诚挚的说道:“先生实在是过誉了,陆某愧不敢当,先生千里驱驰,不辞劳苦,亦可见医者仁心,还不知先生高姓大名?”
那位中年医生听得此言,哈哈一笑,说道:“看我这急性子,满脑子都是病情,居然忘了介绍了,鄙人胡润年,祖籍亦在宁远,家师便是庆雨松老先生。”
陆修远一听胡润年居然是宁远同乡,心情更为舒畅,不禁拍案说道:“胡先生果然是庆老先生的高足,难怪刚才论证议理能直指要害,庆老先生行医六十多年,活人无算,陆某虽偏在乡野之间,庆老的声名却也早已是如雷贯耳!”
听到陆修远对家师如此尊敬,胡润年亦是心情爽朗,于是快意的说道:“家师经常告诫我们,医道精微,学无止境,如遇到高人,无论对方是年轻还是年老,无论是匠人亦或农夫,但凡有良方妙法都要虚心请教,今日见先生论理用方极为深彻,在下深感佩服,同时还有些不明之处特来请教,还望先生指点一二。”说完胡润年特地站起身来施了一礼。
陆修远见状,赶紧起身还礼,心道这位胡润年不光医德高尚还有谦谦君子之风,真是难得,于是真诚的答道:“愿意与先生一起探讨,以求浩瀚之理。”
胡润年见陆修远如此心无芥蒂,更加佩服了,因为很多医生是不愿意把自己的秘招拿出来分享的,敝帚自珍可谓医家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