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齿影寒似乎也为梁祯的笑容所感化,脸上的忧郁之色,也褪去不少。
第三天中午,两人看见了连绵且高耸的边墙。
“我终于回来了。”梁祯在马上张开双臂,高声叫唤,一点也不怕风会将他的声音,传得很远,很远。
黑齿影寒却是脸色一变,此前的种种憧憬,在见到边墙的那一刻,便瞬间化为乌有。
“等……等……”
“啊,怎么了?”梁祯赶忙勒住马,“前面就到了。”
“我……我……”没了面具的“保护”,黑齿影寒的一切表情,都被梁祯看得一清二楚,很明显,她在怕着什么。
梁祯当然知道她在怕什么,因为这边墙,对于汉人来说,就是一道堤坝,将游牧民族挡在外面,护得自己安全,可对于游牧民族来说,一旦入内,便意味着陷入农耕民族的包围之中,能否全身而还,就全看昆仑神如何想了。
“你决定吧。”梁祯将驮马的缰绳举高,驮马受拉,走近了点,“它身上,大约还有三天的干粮。无论你怎么选,我都会陪着你。”
“进去吧……”尽管梁祯如此说,但黑齿影寒知道,正如挹娄向导所言,选择权,从来就不在她手上,“不进……都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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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祯让黑齿影寒牵着两匹马留在原地,自己则解下弯刀,将双手举高,一步步地走向不远处的边墙。
“我是护乌桓中郎将宗员麾下文书,梁祯,年初奉命出塞,现还塞复命,还请开门!”风声,将梁祯的话,传得很远很远。
片刻之后,有戍卒登上边墙上的望杆,远远地眺望着远处的情况,以确认来人的身份以及远处是否有埋伏。
梁祯等了大概一刻钟,边墙的门,才缓缓打开,从里面列队跑出一队戍卒。带头的,不是别人,正是葫芦身材的章牛。
“啊,哈哈哈!哥哥,你可算回来啦。”章牛一把搂住梁祯,接着眉头一皱,退开两步,“瘦了啊,等今晚,我给哥哥炖只野雉。”
“哈哈哈,那就,多谢兄弟了。”梁祯也张开双臂,跟章牛抱在一块。
“咦,哥哥,那人是?”叙旧归叙旧,该做的正事章牛可一点没落下。
梁祯皱起眉头,回头看了一眼,神色哀伤道:“跟我一并出塞的兄弟。唉。”
章牛的脸上,也泛起愁云:“就……就剩一个了?”
梁祯点点头,拍了拍章牛的左肩:“所以,哥哥才不愿意带你出去。”
“哦。”章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像想起什么事似的,手一指上障的方向道,“哥哥,新来了个障尉,按例,我得带你去见见他。”
“哦,那是自然。”
梁祯与章牛并肩往回走,至于黑齿影寒,自有戍卒接去休息。当然,梁祯有点担心她会露馅,但他却想不出一个能避免黑齿影寒与众人接触,而又不会令人生疑的办法。
新来的障尉自称姓公孙,是个白脸年轻人,骨架宽大,脸永远是绷着的,说话时,也总不自觉地用鼻孔对着别人。
尽管这个公孙障尉第一眼就让人很不爽,但梁祯还是做足了礼节,行礼道:“在下梁祯,乃护乌桓中郎将文书掾,年初奉宗将军令出塞,现事毕归塞。”
“可有凭证?”公孙障尉非但不起身还礼,反而冷着脸打起了官腔。
梁祯强压下心头的不满:“回障尉,腰牌已在途中遗失……”
“啪”本就脆弱的炕桌在公孙障尉的奋力一击下,彻底化为碎片:“大胆,你想诓骗我耶?”
这无理取闹般的质问,哪怕梁祯有佛祖一般的心性,也该怒火熊熊了。
“障尉,这,哥哥是前任障尉,去年方调入宗将军帐下,这点,我们几个都能作证的。”一旁的章牛也看不下去了,左手抓着右手的拳头道。
“我只认腰牌!”
章牛“呼”地吹气嘴角的胡子,眼睛瞪得如拳头般大,看着就要拿出“看家本事”来挣个输赢。
梁祯怕章牛吃亏,赶忙强压下心中的不满,抢在章牛开口前道:“回障尉,按律,在下自当修书一封,想必五日之内,宗将军便能辨明真伪。”
“你少拿宗将军来压我!我告诉你,若不能证实真伪,我天汉,自有律令在此。”公孙障尉恶狠狠地给了炕缘一锤,神色异常不善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