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燕突然梦见自己坐在一个水潭边,百鸟争鸣,煦风吹来,带来泥土的芬芳。
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突然将一个花环套在她头上,她回头看着那男孩宠溺地微笑着。
“姐姐,你真美,好像天上的仙子,我长大了可以娶你吗?”
男孩皮肤微紫,剑眉星目,有着陆春晓的影子,哥舒燕在此刻有点失神了。
她蓦地回过头去,远处燕子正衔泥筑巢,如今正是草长莺飞的阳春三月天。
山溪边桃红柳绿,胜似桃源仙境,可是她的心却莫名一痛。
她微微朝他一笑,可是他却远去了,他的面目越来越模糊。
就在一瞬间,他仿佛被白云带走了,她拼命伸手去抓他……
突然她接触到一双温润的手,正被自己紧紧抓手里,映入她眼帘的是刘秀那放荡不羁的眼神。
哥舒燕脸不由一红,她是真的累了,竟然在陌生男人肮脏的被窝里睡着了。
刘秀玩味地朝她一笑道:“大名鼎鼎的盗侠竟然在做噩梦,是梦见自己被大刑伺候吗?”
哥舒燕又回过神来,变成那个清冷的美人,她嘴角微微一挑道:“凭那三个笨蛋,二十年也抓不到我。”
刘秀将一枚寿山石的印章递给她,轻笑道:“你印一下看看,可要修改的吗?”
哥舒燕将印放眼前仔细端详着,可以说两个印几乎是一模一样,可是她从专业角度还是提出了专业的建议。
刘秀不住点头,按照她的建议进行修改,果然仅改动几处,印章的历史感扑面而来了。
原先的印,给人以崭新的感觉,一看就是仿冒的,虽然看着似乎没有破绽,可是在老到的狱卒眼里简直是漏洞百出。
刘秀的眼睛微微一眯,这个女人果然厉害啊,自己从没有接触过等级如此高的印,看来将来生意又要搞大了。
哥舒燕看了一眼陶醉的刘秀,便笑道:“若是你师父在,不用我提醒,就能达到尽善尽美了。”
刘秀的脸一红,说实话他连师父如今的处境也不知道,可惜自己下山后一直困在这儿,还没有报答他。
他生性薄凉,对于父母去世都不在乎。
对于四个姐姐,心里也只有厌恶,难道赡养老人也不是她们责任?却连累他背负骂名。
唯独对于师父感觉愧疚,若不是师父无私传他这门手艺,一个文盲在江湖可能早饿死了。
想要叫他出卖苦力,除非是下辈子,他宁愿在床上躺一天,也不会出卖苦力,觉得没面子。
又修改了几遍后,再对照两个印,果然分不出孰真孰假了。
哥舒燕掏出几张空白的大赦令,然后对刘秀道:“请将厉害赦令的字迹给我描上去,包括那署名。”
刘秀这才发觉竟然是蓝梳帝国国主蓝登天所签署的大赦令,他虽不以武功见长,可却以诗文见长,尤其是他的字自成一体。
可是这却难不倒刘秀,他素来能够描出天下所有字体,在纸头上描绘了几遍后,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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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描得一模一样了。
哥舒燕无比吃惊,想不到这小子,虽然无比邋遢,可是对于刻印真有天赋。
可是一闻到他身上难闻的异味,哥舒燕情不自禁离开他远些,她不知道那沈桂芳是如何忍受得了他的。
按理他原本是一个良家子弟,也不应该如此邋遢,可是事实上他确实就这么玩世不恭。
哥舒燕突然想起自己也躺过他的床,不要将虱子传染给自己,一想到这,她突然感觉全身发痒。
刘秀突然看见她古怪地扭动着身子,仿佛是后背发痒,又够不着的样子。
等他将三张在赦令全部描好,哥舒燕突然笑道:“这要多少钱。”
刘秀笑道:“只要你下次再来照顾我生意就好,就不收钱了。”
哥舒燕一副你识相的样子,然后掏出一封信来,塞给他道:“这是生煎店吕嫂交给我的。”
刘秀脸色大变,他似见了鬼似缩退,他这一辈子,再也不想听到任何关于姓吕的人和事。
那是对于他的奇耻大辱,就是那次提亲,搞得他家破人亡,如果没有那次提亲,父母可能还活着呢。
这时他突然发觉,他其实还是深爱着父母的,尤其是四个姐姐,当年也为他付出那么多。
哥舒燕道:“她要我将信读给你听:我家欠你的,由我来还。只是我一直没有找到你,所以始终良心不安。没想到,你们就在街东与街西。”
哥舒燕将五百两银票,塞给他道:“二百两本金,还有三百两是利息。”
刘秀暴怒道:“我不要,我的父母不可能活过来了,我多再多的钱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