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道:“各人屋里缺的人要不要一起补了?我看着这一批孩子也有几个周正的。”
王夫人道:“倒也不急在这一时,二姑娘的事儿一出,我倒觉得人多了倒不好,再等个一二年,里头的丫头再大一些,能放出去的放出去,然后再叫人进来也好,或者来年开春姑娘们搬了院子,再安排也是一样的。”
王熙凤答应着,陪着小心问道:“太太可是有什么不可心的事儿?
王夫人叹了口气道:“老爷今儿早朝回来,就一脸的官司,在我面前把宝玉一顿抱怨,说的很是难听,说他面上读书上进,在内院却是什么事儿都做了,还说与一些丫头有了首尾。要不是娘娘有话,不许动不动就打骂,宝玉这顿打定是跑不了了。”
王熙凤听了吃惊不已,道:“太太,这恐怕是谣传,宝兄弟才多大。”
王夫人道:“我知道是谣传,宝玉和老太太在一处,要是有哪个丫头敢僭越,还能躲过老太太的法眼吗?可是这话从哪儿传出来的呢?”
王熙凤道:“太太也别急,我看这话不一定是老爷在外头听来的。恐怕是家里的人。”
王夫人心里本来对赵姨娘也有所怀疑,听了王熙凤的话,心里就更笃定了,道:“我也怀疑那起子小人到老爷跟前吹枕边风,无非就是想着老爷不喜宝玉,到时候能让她生的那个得了好处。可是老爷处处维护她,也不在我面前露她半点儿的不是。你说这事儿气不气人?”
王熙凤道:“太太也别急,她再怎么蹦跶,也是个跳梁小丑罢了,别说她不能怎么样,就是她真的挑唆着老爷做了什么,还有老太太呢!更何况宝兄弟过了秋闱入了皇榜,哪个还敢说他的不是,到时候老爷也会对他另眼相看的。”
王夫人道:“我何尝不是那么想的呢!可是有珠儿的事儿在前面,我总是觉得不安。”
王熙凤道:“说白了,太太要是不喜,就是把她送到庄子上去又能怎么样呢!”
王夫人叹道:“原想着把老爷身边的那些妖精都处理了,自己就清静了,谁知道她竟然入了老爷的眼,我也上了年纪了,也得给老爷身边留个人,不想她倒成了气候。早知道她是这样的人,不如当初和周姨娘一样……”
王熙凤道:“太太对她也太仁慈了,周姨娘能这样也是她的造化了。”
王夫人道:“谁说不是呢!我想着不过是一个玩意儿罢了,我也算是儿女双全了,她就是再能,还能越过我去?现在看来就不该让她们生孩子,就是因为生出孩子来,才有了私心。三天两头的给宝玉使拌子。”
王熙凤眼珠子动了动道:“像周姨娘这样倒好,无儿无女,只能仰仗太太,也不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王夫人看着王熙凤道:“我们这样的人家,要是当爷的屋里没几个侍候的人,看着也不像话,当初不得已把周姨娘收了房,要不是我看的紧,说不定得养出多少庶子庶女来呢!”
王熙凤嘟着嘴道:“我们王家也是钟鸣鼎食之家,何苦受这份气,要我说,太太就直接找个由头把那不知天高在厚的小老婆撵了去,她一年到头的,交坏了环儿不说,还不时的训斥三姑娘,谁家好好的主子要一个奴才天天数落呢?”
王夫人道:“我何尝不想呢!可是她是老爷心坎上的人,又有三丫头在,我也是怕影响了三丫头以后的婚事,这庶出的身份本来就不好说,又是再把她的生母变成罪奴,那她以后就更配不上好人家了。”
王熙凤道:“太太就是仁慈,担心这个又顾着那个,到最后也只能自己吃亏。”
王夫人叹道:“我吃亏不吃亏的都不打紧,只要宝玉平安无事,我就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