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瞅了瞅身后的手下,人数还没人家一半多,暗暗皱眉,琢磨着该不该直接动手。
虽说他手下高手有几个,成功几率很大,但毕竟事关重大,若是失手了,对方必然警觉,再难找到这种机会了。
这时,小安提议道:“少爷,天这么黑,不如用上回对付邓员外的法子吧?”
武宗保目光一亮,笑道:“还是你机灵。”
暗想布置需要点时间,便朝着两名大理寺吏卒嘱咐了几句,又给了两人一些钱,两人答应一声,领命去了。
郑侍中闭着眼,在马车中闭目养神。
忽然间,马车一下停住了,外面传来侍卫的呼喝声:“干什么,赶紧让开?”
“是是!”一道男子声音响起。
紧接着,一阵扑通扑通的声音响起,似乎什么东西落在地上。
侍卫严厉的声音再次响起:“混账,赶紧让开!”
“官爷,对不起,我这就收拾,这就收拾!”
郑侍中终于忍不住,问道:“外面出什么事了?”
侍卫统领来到马车边,说道:“相爷,是一个运货的布商,他的布堆的太高,从马车上掉下来,挡住了去路。”
郑侍中探头向窗外看了一眼,见对面果然有一辆开篷马车,上面堆满了布匹,其中一半都散落在地。
那名布商一脸惊慌之色,一边捡着布匹,一边不住赔笑道歉。
郑侍中淡淡道:“你们这么凶巴巴的做什么?本相天天教你们要与民为善,就是不长记性!还愣着干嘛,去给那位小兄弟帮忙啊!”
众侍卫连声道是,纷纷下马给布商帮忙,过了一会,布匹都捡了起来,郑侍中的马车又驶动起来。
前行没多久,突然间,前方路人都发出惊呼声,让到路两旁。
侍卫统领皱了皱眉,凝目望去,眼睛突然瞪大了。
只见一名浑身是血的黑衣人正朝这边奔来,身后跟着一群穿着家丁服的人。
侍卫统领本不想管闲事,但那名黑衣人直直朝着他们奔来,遂冷冷道:“那一定是个贼人,将他拿下了!”
众侍卫齐齐应是,勒住马,挺枪而立。
眼见那黑衣贼人奔近,已有沉不住气的侍卫拍马上前,挥枪扫去。
那黑衣人身形矮瘦,动作竟出乎意料的灵活,纵跃而起,足尖在长枪上一点,从众侍卫头顶跃了过去。
一跃之势毕竟有限,眼瞧着他要落到侍卫堆中,黑衣人突然朝着马车顶一扬手,一只飞爪扣住马车顶。
他用力一拉,竟跃到车顶之上。
侍卫统领大惊,和其他几名侍卫一起挺枪刺向车顶,下手再不容情。
那黑衣人只在车顶上停留了一瞬,然后再次跃起,刚好躲过侍卫们的长枪,跃过整只马队,朝着远方奔去了。
便在这时,那群家丁们骑马追到,他们也不绕道,直接就要从侍卫们之间的缝隙穿插过去。
侍卫统领怕他们惊扰到自家老爷,出声道:“这是郑相爷的马车,你们从一边绕过去,不得惊扰相爷!”
对面带头的家丁大声道:“那贼人偷了我们张府的宝物,我不管你们是哪个府上的,最好别挡我们的道,不然让你们吃不完兜着走!”
侍卫统领吃了一惊,敢不将相府放在眼里,又刚好姓张,只怕是恒国公或者邺国公府上的人。
他正要请示自家老爷,忽见郑侍中探出头看了对面一眼,冷冷道:“他们不是那两位公爷府上的,不必与他们客气!”
侍卫统领顿时命手下侍卫挡住前路,不让他们通过。
那些家丁似乎铁了心要从他们中间穿过去,就是不肯绕道。
侍卫统领不耐烦了,正要下令强行驱走他们,便在这瞬间,身后传来郑侍中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快救我!!”
侍卫统领大吃一惊,转头一看,只见那名黑衣人不知何时又回来了,还跑到了马车顶。
他身后还背着一个麻袋,从麻袋里面不断传出惨叫声:“救我!快救我!”正是郑侍中的声音。
那黑衣人纵身跃起,背着麻袋朝远方奔走了。
侍卫统领惊怒交集,急吼一声:“快追!”
带着人狂追而去。
那黑衣人奔行虽快,但两条腿毕竟比不过四条腿,何况他还背着一人,双方距离越来越近。
若非他背着郑侍中,侍卫们早放箭射死他了。
“救我!救我!”麻袋中依然不断传来郑侍中的叫声。
眼瞧着黑衣人就要被追上,经过一间茶楼时,黑衣人忽然高高跃起,将麻袋扔进茶楼二楼之中,自己则脚步不停,继续逃跑。
“哎哟,我的老骨头!”
侍卫统领听到二楼传来郑侍中声音,放了心,命几个人继续追那黑衣人,自己带着其他人冲入酒楼,来到二楼。
然而四顾一看,只见地上有只空麻袋,里面什么都没有。
侍卫统领又惊又怒,随手抓住一名茶客,急道:“刚才麻袋里面的人呢?”
那茶客道:“已经下楼了呀!”
侍卫统领抬手就是一巴掌,怒道:“放屁。”
转手又抓住另一人,问:“麻袋中的老人去哪了?”
另一人吃惊道:“什么老、老人?”
侍卫统领又惊又骇,心道:“莫非那人扔的是空麻袋?不对,我明明听到相爷的声音了!”
他心情焦躁无比,大声问:“你们刚才谁看到麻袋里的老人了,说出他的下落,这些钱都是他的!”
说着掏出一袋铜钱。
一名胖子说道:“我没看见老人,只看到一名少年从麻袋里面走出来,匆匆忙忙便下楼了。”
侍卫统领愕然道:“少年?”
另一人道:“对,是个孩子,约莫十五六岁,我本来还打算过去帮他,被他推开了。”
侍卫统领猛的一惊,响起刚才上楼时,确实与一名少年错过,大叫一声:“不好!”
当他带着人回到马车旁边时,掀开车帷,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
梅洛和小安一起回到大理寺时,找人一问,得知武宗保正在少卿衙里面。
来到少卿衙,只见武宗保坐在桌案后面。郑侍中坐在他对面一张椅子上,面带冷笑,没有半点惧色。
“姓武的小子,你若真有种,不妨用对付文嘉的大刑对付老夫,瞧老夫会不会皱一下眉头。”
武宗保微微一笑,道:“老东西,我可没那么蠢,倘若我真拷问你了,无论你有没有罪,我都将不容于大理寺,不容于朝堂。”
郑侍中暗暗皱眉,他原以为武宗保仗着自家老子的势,便肆无忌惮,无法无天。
这样倒好对付,一个大理寺少卿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对一个宰相用私刑,这是对朝廷体制的藐视。
第一个要杀他的就是女皇武则天。
可听武宗保说话,他似乎又明白这中间的厉害关系。
“那你把老夫绑来这里做什么?”
武宗保微笑道:“实不相瞒,在下请您过来,是特意向您道歉的。”
郑侍中气急而笑:“你那叫请?”
武宗保笑道:“对啊,我一向都喜欢用这法子请人,是不是很有趣。”
郑侍中怒道:“任你怎么狡辩,你绑架朝廷宰相的罪名也休想逃脱!”
武宗保撇了撇嘴,啧了一声道:“老东西,我有时候真佩服你,像你这样一个衣冠禽兽,每次却总把自己装的像个受害者,你这厚脸皮是怎么练出来的?”
郑侍中脸色微变,厉声道:“你别以为找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女童,就能随便往老夫身上泼脏水。”
武宗保冷冷道:“你尽管嘴硬吧,迟早有你硬不下去的时候。”
说完站起身,命小安、梅洛等人看住郑侍中,自己离开了少卿衙。
出了屋子,武宗保向一名吏卒问:“张司直他们回来没?”
他在抓捕郑侍中的同时,命四大金刚去郑府,将陆文嘉传唤过来。
吏卒答道:“还没。”
武宗保点了点头,向大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