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新闻里详细讲解了婚礼后续的安排,比如公主与定海侯成亲后要前往三佛齐,因为定海侯乃是三佛齐国王,接下来就是三佛齐的地理气候风土人情矿藏特产,顺带又介绍了南洋各岛的情况,接着又宣传大乾的移民优惠政策,最后还有各条航运线路的广告,妥妥的挂羊头卖狗肉。
谁说古人不懂得宣传造势的?只要他们觉得有必要,老祖宗的身段也是很柔软的。
可是莘庄就炸了锅了。
公主啊!怎么珲哥儿媳妇竟然是公主?那他们还去不去京城参加喜宴啊!原本接到电报后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只要身子骨硬朗各个都在忙着准备跟老张家的人一起进京,电报上说了,庄子里乡亲们想去的都去,路费不用操心,一路上吃喝拉撒都有人安排,可新娘子是堂堂公主啊!他们去了……该怎么给新娘子见面礼?啥样的见面礼在公主面前拿得出手?
老张家大堂里众人心情复杂,既兴奋又沮丧,想到公主嫁到他们莘庄兴奋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可一想到要准备新娘见面礼大伙又蔫了。
“甭想了,便是把咱们莘庄都送给公主当见面礼她都不一定看得上,大伙就送些自己做的物件给公主就好,礼轻情意重。”张老爷子说道。
他并非从广播里听到大孙子的新娘子是公主的,“定海侯三佛齐国王”什么的,他老人家都没跟自家大孙子联系到一处,他只知晓孙子封了侯,至于是“定海侯”还是“镇海侯”他一直也记不清楚,他们听到这个消息时正用着晚膳,儿媳妇当时惊得筷子都掉了,大伙饭都吃不下了,没一会家里大堂就坐满了人。
“可咱们这般的身份能跟公主同堂么?”有人底气不足地问道。
是啊!他们只是普通平民,在贵人面前要自称“草民”的,珲哥儿娶公主是因为他立了军功封了侯,还是什么“三佛齐国王”,跟他们早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了。
大堂里一阵沉默。
“阿公,其实咱们以前跟公主已经同过堂了。”一道清脆的女孩声音在大堂角落响起来,这是正在借大堂灯光在角落写作业的二妞张晓玲,张老爷子一向节俭,虽然家里好几个地方包括他自己屋子都安装了电灯,但他只允许开大堂的电灯,平日村里不住宿的娃都会到他家大堂借光写作业,现在这些娃们都被挤到角落去了。
“我等何时与公主同过堂?”有人疑惑地问道。
“公主到过咱们家,还来了两回,一回是跟着大妞姐给村里人种牛痘那日回来的,还有一回是伯父考中解元家里吃席,她也来了,咱们的锦珲希望学堂的那个‘锦’字就是公主的闺名中的一个字,因为锦珲学堂最早建校时最大的一笔钱就是公主捐的。”二妞声音脆生生说道。
他们学校的建校过程她在《校史》上看到了,以往大伙都没注意学堂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如今知晓了都恍然大悟。
莫非公主那会子就跟珲哥儿好上了么?因为那“锦珲”二字中的“珲”字大伙都知晓是珲哥儿的“珲”字啊!
可这学堂要建的时候珲哥儿还是一个籍籍无名的穷小子呢!还没砍掉那北胡虏首的脑袋呢!谁能想到他有今日呢?若是如此,可见公主不是一个嫌贫爱富的人啊!
大伙心中又有底气了,于是原定要跟着去京城的一个都没落下。
在他们赶在婚期前十日到了离京城最近的一处驿馆住下时,张晓珲带着亲兵赶到驿馆迎接他们,给祖父母外祖父行过大礼后,鲁老太刘桂花一人拉着张晓珲一边胳膊老泪纵横,听说孙子带兵出海,她们真是日日忧心,如今总算是见着活生生的孙子了,她们哪里还忍得住眼泪呢?
张晓珲一手揽着一个老太太,心中也是愧疚不已,自古忠孝两难全,他这时候是深刻体验到了。
驿馆里的驿丞战战兢兢,不明白堂堂定海侯亲自到厨房有何贵干,只能他说什么自己便做什么。
“有热水么?”张晓珲问道。
“回定海侯,有热水的,一会我让驿卒给您送去。”驿丞答道,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必,给我两个干净的桶,我自己提走。”张晓珲说道。
随后驿丞便看到张晓珲亲自提着热水送到祖父母外祖父房中给他们泡脚,这些活都是张晓珲进京前做熟了的,只有外祖父李书民没这么被张晓珲伺候过,略微有些不自在。
“这些事情外祖父能自己做,珲哥儿你坐下。”李书民对正在把热水从桶里倒进盆里的张晓珲说道。
“外祖父您赶路这么多日辛苦,我做这点事不算什么的。”张晓珲说道。
李书民默默地把脚放进热水盆里,冷热正好,他抬头看着高大挺拔气宇轩扬的外孙,默了一会问道:“珲哥儿,你自己可愿意尚公主?”
这是他自从知晓了张晓珲的媳妇儿是公主以后最担心的问题,他在军中多年,权贵们的心思多少也是了解的,像外孙这般的人才,谁不想牢牢抓在手里呢?怎么抓才能抓得最紧?那自然便是联姻啊!
这回好了,皇帝赐婚,他不多想都不行,亲闺女要给公主当婆婆,他想起来都替闺女头疼。
“外祖父放心,是我自己向皇帝求娶公主的,公主人很好,娘生南瓜土豆时她也在产房接生,京城这三四年出生的孩子许多都是由她接生的。”张晓珲微笑说道。
李书民愣住了。
大外孙娶的究竟是公主还是稳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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