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方寸若乱,周身灵力便也跟着乱了,自是无法凝神。
或许是露枫与胥芜的情绪都不平顺,二人在山洞中停留许久,始终未曾发现这里还有旁人的气息。
直到哭声渐止、心绪渐稳时,才听闻洞中深处似有古怪声响正断断续续传出。侧头细细听来,这声音落入耳中,如泣如诉、又似梦中低语,十分微弱。
究竟是人或是兽类,无法分辨清楚。在这潮湿昏暗的洞穴中,只叫人听得毛骨悚然。
胥芜站起身来,与露枫对视一眼,露枫心领神会,手中立时挽上一道术法,捏起一颗光球。二人几乎同时做好防备的姿势,沿着墙壁,警惕着向洞内走去。
越向深处行进,通道越是狭窄,已容不下二人并肩而行。露枫下意识伸出手臂将胥芜挡在身后,自己则捏着光球更加紧张地走向未知的黑暗。
洞顶不时有水滴坠落,砸在二人肩头,带着凉意晕湿一片衣衫;脚下踩过的石子咯咯作响,就着那渐行渐近的呜咽之声,露枫只觉得自己汗毛直立。
仿佛走了极其漫长曲折的一段路,露枫秉着呼吸拐过一个稍大一些的转角,向转角后望去。似是受到惊吓,他的手抖了抖,光球也跟着抖了抖,随后闪烁几下,灭了。露枫一时僵直杵在原地,不再前行。
胥芜自他身后跟上,轻轻将他推到一旁,顺着他的视线向内里望去,所见是一方极狭小的石室。
称之为石室其实不太贴切,此地也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山洞,勉强铺了些干枯的草木而已。待光球重新亮起,这石室仅需一眼便可尽观。
那诡异的声音便是从角落的枯草堆处传来,胥芜复又靠近几步。
阴影之中,一团看不清形状的东西蜷缩在角落里低吟,分辨不清是在哭还是在笑。似是听到动静,它动了动,露出了隐在杂乱垂发后面猩红的眸子,眸中的光芒乍现,竟比野兽更要凶狠几分。
此时胥芜才发现,这双狠厉眸子的主人正被一圈锁链牢牢捆着。她跪坐在枯草之中,衣衫破烂,四周尽是干涸的血。
“你是……”眼前情景逐渐与记忆中的一双红眸交叠,这团身影,胥芜越看越觉得眼熟。直至看到对方头上一对半折的长耳,她脑中灵光一现,终于想起了自己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它。
胥芜上前几步,蹲下身来轻声询问:“杳溪?”
没有冰冷或麻木,亦没有怨毒或愧疚,只是带着浓浓疑惑不解的询问语气。杳溪知道,眼前这位并不是将她锁在此处的人,那双猩红的眸子顿时失了狠厉之色。
此时的杳溪早已经不是胥芜记忆中,那个靠在她身上饮酒痛哭的鲜活少女;她的修为被身上那副链子尽数封锁,周身尽是被鞭打过的痕迹。
这个姑娘始终都是这般的骄傲,胥芜想。从前是,如今亦是。尽管没了修为,她仍耗着最后一丝灵气勉力维持着人身,瞪着凶狠的眸子,不愿以兔子的娇柔模样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