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有可能,那祈佑也有可能。
苏凝筠语落,苏御的眼睫轻轻颤了颤,若有所思的垂下了眸子。
叶清染闻言也不再推拒,静等苏御表态。
苏御抬起眼帘,在叶清染似平静淡然的目光注视下,牵起唇角,轻缓一笑,“如此,便劳烦叶小姐了。”
苏御淡笑落座,掀起衣袖,皓腕凝白不输于女子。
叶清染没想到苏御会这般坦然,微怔了下,也随之落座。
纤长的手指轻搭在羊脂白玉般的手腕上,甚是夺目养眼。
屋内静悄悄的,苏凝筠与苏灵槿皆不敢发出声响,唯恐影响了叶清染诊脉。
两人第一次坐的这般靠近,近到苏御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睫羽卷翘的弧度。
他可以无所顾忌的将视线落在她身上,静静的望着她,看着她时而蹙眉,时而抿唇,一个细微动作的变换都足以撩拨人的心弦。
腕间的触感微凉细腻,那只手明明搭在他的脉搏之上,却如同落在了他的心上某处。
相较苏御,叶清染却没那般轻松。
只因她一次探过如此怪异的脉象,忽急忽缓,时强时若,急时犹如暴雨,缓时几欲不可探。
叶清染细细探了许久,柳眉越蹙越紧,手指上的力度也越发的重了。
苏御微不可察的挑动眉心,望着她专注而认真的模样,墨眸中犹如繁星亮起,潋滟浩瀚。
若是每日都能如此,或许也不错。
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叶清染方才收手。
“清染,祈佑他怎么样?”
叶清染面色凝重,第一次不敢开口直言病情,只试探问道:“敢问太孙殿下可曾有过中毒之症?”
殿内一时静寂,苏灵槿不自觉的握紧了双手,苏凝筠也沉而不语,反观苏御却依旧谈笑自若,颔首道:“幼时的确曾中过毒。”
八年前太子妃悬梁自尽,苏御小小年纪便失了母亲,难免损伤心神。
葬礼之后由于多日未得休息,她脚下一滑不甚摔落湖中,那时已然入冬,湖面结了一层薄冰,苏御虽被人救下,但还是损伤了身体。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苏御本就病体孱弱,偏生药中又被歹人下了剧毒,致使他百病侵袭,当年能捡回一条命来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苏御中毒一事十分蹊跷,弘武帝当年更是雷霆震怒,里里外外彻查了太子府一番,受到牵连之人不知繁几。
最后虽未查到胡侧妃身上,但若论动机,舍他其谁,毕竟若苏御不在了,便无人妨碍苏怀诚了。
甚至就连苏灵槿有时也不免猜测,当年的事情到底与母妃有没有关系。
八年前她年岁虽然还小,但也隐约记得母妃在府中仗着父君的宠爱很是张扬,根本不将太子妃放在眼里。
是以她对苏御这个兄长有敬重、喜爱亦有愧对,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苏御能早日康复。
“叶小姐,我兄长的病你可能治?”
叶清染眉心深锁,没有直接应答,而是又问道:“那殿下当年所中之毒可彻底除尽?”
苏御摇了摇头,神情依旧淡然,眸色温和清亮,没有一丝怨怼之色,“当年我身体极其虚弱,承受不住清毒之法,只能压制毒性,修养身体。
这些年也一直在服用清毒之药,至于可否会如外界所传那般不及弱冠,便看我的造化吧。”
见叶清染敛眸深思,苏御勾唇一笑,绝美之貌足以令桃李失色,“叶小姐莫要为难,我的身体我清楚,若非棘手,也不至于多年来只能以药续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虽不能放弃希望,但也要知顺应天命。”
叶清染诊治过许多重病病患,病情各有不同,嘶声力竭者有之,惶惶不可终日者有之,唯有苏御一人,不见怨怼,竟还反过来宽慰她这个大夫。
在此之前,她并未将这位太孙殿下的美名放在心上,毕竟皇室中人是最会假装贤明的,甚至她还一度怀疑他病情的真伪。
如今看来,或许是她小人之心了。
或许是出于一点点愧疚,叶清染道:“殿下的病情我以前未曾接触过,待小女回去后研习一番,再来回殿下。”
苏御扬唇而笑,朗若春风皓月,目光灼灼其华,“如此,在下便皆要仪仗叶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