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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常街苟家大办招亲会,夜幕方至,便来了不少人。
路人都听闻黄昏时分,王婆走街串巷,不足一个时辰便访遍了整个长安城,把递了苟家帖子的人家都请将过来。
个个称道王婆兢兢业业,对这苟家小妹是下足了功夫。
王婆笑着脸皮应下,心里含了黄连却说不得。
还有半个时辰,苟苌同几个壮丁正搭着招亲会的台子。
按说一个台子而已,苟苌一时半刻便可以搭成,但师洋洋又买了十来卷云锦,要他们好生铺陈,做得精致漂亮些,切莫失了颜面。
而吩咐完儿子的师洋洋却和苟侃站在下头吵得不可开交。
“这都邀了四五十个人家了还不够吗?”
“多多益善你懂吗?这么多男人谁知道哪个是不是渣男!我多给女儿找一个怎的啦?”
“你!你当年是不是也是这么对我的!”
“怎么又扯当年去了?今儿是给幺幺找人家又不是给我找人家。”一谈当年,师洋洋两眼游弋,倒有些不敢看苟侃,苟侃心生闷气:
“你,你还想找下家!”
王婆路过时被吵得紧锁眉头,大喜的日子这夫妻俩怎就不上点心?
“苟相公,苟家媳妇啊。”王婆正想劝他们,别吵了,这正主拾掇好了未,还没走过去,两人齐齐扭过头来大骂:
“闭嘴!”
王婆被吼得心瑟瑟,就想绕道走了,可他们这样吵闹实在耽误她做生意。
“苟侃啊。”
不说还好,一开口就被苟侃扯过去,“王婆你说说,这女人一辈子是不是该专心一点,都活了快半辈子了也该收收心陪陪相公了吧?”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王婆总觉他说得奇怪,还未点头,又被师洋洋拉过去。
“王婆你说说,这男人是不是也该三从四德,这么大年纪了也该省省心为女儿好好谋划了吧?”
王婆累,你家三从四德是这般用的吗?
未歇住,又被苟侃拽过去,“王婆你说说,为女儿着想是不是得寻个良家人,把全长安的儿郎都招了,女儿忙的过来吗!”
都招了?
王婆怔然,又给师洋洋拔去,“王婆你说说,这年头豺狼虎豹遍地跑,两脚男人不好找。为女儿着想是不是该好好看看这些个男人哪个更好?”
师洋洋这方还没松手,苟侃便要将王婆拖来。
王婆被拉扯得喘不上气,胸腔郁结,两袖一甩,“够了!你们家到底谁做主啊?”
“她!”
“我!”
王婆瞧着苟侃义正言辞地指着自家媳妇,哪还看不出来。
怪不得旁的喜婆怎的都不愿掺和苟家事,他家也忒乱了!
她要不也赶紧溜罢。
思量着,苟侃同师洋洋又争论起来。
“那文玉公子怎就不行了?”师洋洋气结,她早先就听苟今雨说那文玉公子幺幺喜欢,人也不错,便提了一嘴,哪想这苟侃要给她硬气了。
“不行就是不行,咱们家高攀不上不行吗?”
“高攀不上?只要幺幺看上了,就是皇帝儿子,我都叫他爬过来!”
“他要真是皇家人呢!”苟侃也知自家娘子是这脾气,可必须劝啊!
“晚了,我喊三姐儿请人去了。”
苟侃大惊,“我现在就去把三丫头喊回来。”
随即便要走,师洋洋将他喊住:“你给我站住!”
“王婆,你来评评理啊,那文玉公子可是良人?”
文玉公子?
王婆晃神,东海王世子?
她是捡到大便宜了?苟熹微真攀上皇家了?
“那苻文玉怎就是良人了!”苟川揽住师洋洋的肩,苦诉。
“他姓苻?”师洋洋镇定下来,“哪个苻?”
“娘子,那苻文玉就是苻雄的次子苻坚。”
“苟傲云的儿子啊?”师洋洋登时觉得晦气,“那不要了。”
不要了?
怎就能不要了?
必须要啊!
王婆气未歇便急着开口,师洋洋已然下了命令:
“老五在给幺幺收拾,赶紧去喊幺幺出来吧。一会苻文玉来了就给我拦住了!”
王婆险些要晕厥。
却听门外苟今雨急急跑来,大喊:“阿爹阿娘,不好了!小妹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