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桃的话语被小姑娘激烈的哭闹打断:“不要!姐姐你不要走,我只要姐姐。”柳叶简直不愿意去想以后,太可怕了,自己以后就没有姐姐了,那自己要靠谁呢?谁来照顾爹娘?以后家里再出事找谁?这些人怎么比得上姐姐?为什么姐姐就不能嫁给杨哥哥呢?嫁给谁不都是最后生儿育女一辈子吗。
“姐姐你太自私了,你不管我和爹娘了”柳叶嚎哭着捶打着姐姐“为了我们你也不愿意嫁给杨家哥哥吗?你就一定要跟小春哥哥走吗?他好坏,我恨他——”
柳桃抓住她的小拳头,看着她的眼睛:“小叶儿,爹和娘有你,而你也有那么多疼你的人,可小春哥什么人都没有。所以你原谅姐姐吧。”
小姑娘抱着姐姐嚎啕大哭,心里无比后悔,如果自己对姐姐再好一点也许姐姐也就会舍不得自己而留下吧。她口齿不清的呜咽着,柳桃听着她说着“我讨厌小春哥哥”“我讨厌姐姐”心里难过却也只是竭尽全力哄着她。
柳叶哭声逐渐变小,柳桃要李妈拧个帕子来,帮妹妹擦干净圆圆的脸儿。她又打开妆奁,给妹妹重新梳理头发,一边轻声继续安慰她:“以后你要多听舅舅的话,拿不准主意就要李妈去请舅舅来。”
柳叶抽噎着,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柳桃看着桌面上那只朱漆螺钿、四角包铜的匣子,想了想,把两层都打开推到妹妹面前拿出一支金簪子给她插上,柳叶毕竟还小,一下子被满盒子的珠光宝气吸引住了,哭泣也暂时忘记了。
柳桃打量了一下梳妆盒,只拿出那支蜜迦南的簪子反手簪在自己头上,然后把匣子关上:“小叶儿,这盒东西是姐姐给你出嫁时的私房,别让娘知道,她有时候很糊涂的。叫李妈先替你收着。”又把李妈叫到跟前、把匣子递给她:“李妈,你多看顾点小叶儿,别叫人轻易哄了去。”
李妈不肯接,大姑娘家里东西不沾一点也就罢了,这盒子可是李春给她的,凭什么都给二姑娘呢。二姑娘事事家里都已经安排妥当,大姑娘这孤身一去什么傍身的都没有,就一个李春,要李春变了心呢。
柳桃却执意把一匣子首饰并银钱留下,李妈含泪道:“大姑娘,你让我跟着你吧,你一个人在外面怎么行呢?”
柳桃摇摇头:“李妈,你还是留在爹娘身边,这样我也放心。我不怕,我真的不怕,我一个人也能活。”
离家时候到了。自己出生于此,成长于此,虽然有眼泪却又有多少欢笑在这小小院子里,虽然无数次梦想过有朝一日从这里离开、去向一个单属于自己的新家,可绝不是现在这种情景。
淡淡紫色的薄暮已经笼罩住皂角树,柳桃摸一摸粗糙的树身,童年的欢乐似远似近,绞得她头一阵阵发痛,眼睛一下下雾蒙蒙的。她抱着大树靠着似要借助其中力量,半响李荣轻声道:“大囡我们走吧。”
“舅舅,是不是你也觉得我是个寡廉鲜耻的?如果我是你的女儿你会想要掐死我吗?”柳桃却是自言自语。
李荣心情复杂,他和当初卢溪月一样觉得她不对、想一想却又觉得她对。
忽而枝叶间一声细细的“喵呜”,柳桃仰起头、踮起脚仔细看,窸窸窣窣声中就看见一只小小的白猫不知道怎么出现在这树上。小白猫小小的爪子很可怜的抓着树杈,浑身毛炸成一团,尾巴都直直翘起,见有人望过来就“喵呜喵呜”的叫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