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昀义愤填膺,“唐夫人,你看看我们这都成什么样了?他们都是要养家糊口的,这一被打伤,几个月不能动弹,一家老小吃什么?喝什么?这不是害人性命吗?最重要的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光天化日之下,公然砸店,若不能彰显公义,秉公执法,他日有人有样学样,岂非乱了国法?百姓又如何安居乐业?”
众读书人没想到程昀一开店的掌柜居然能说出这么大义凛然的话来,纷纷鼓起掌来,“说得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公道必须守护,正义理应永在,必须严惩唐衡融。”
唐敬此时再气愤,也不能派人去把外面的嘴都堵住,他一知府还遮不了天,愤怒、焦急,烦躁,恼火一股脑的情绪涌上来,把阴沉的目光投向唐夫人。
唐夫人恨得咬牙切齿,区区一小掌柜居然如此托大,果真和给脸不要脸的乔家一路货色,但此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努力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好声好气道:“程掌柜,都是做父母的,小女犯下的错,我们深表歉意,也愿意多做补偿,您意下如何?”
按照大夏律,打人损物的案件,如果能得到受害者的谅解,判决的时候自然可以酌情轻判,像唐衡融这样的情况,警告一下,判她道歉也就罢了。
但前提是受害者愿意谅解!唐夫人深知这一点,所以提出多做补偿,反正低贱商户不就是想要钱吗?
虽然唐衡融脸都憋青了,但在亲爹的威慑和警告之下,不敢再开口说话。
程昀还没说话,有个伙计忽然痛得大叫起来,唐夫人知道他们在造势,不得不道:“琅玉阁一共损失了多少银子,加上程掌柜和这些伙计的医药费,我们都愿意赔。”
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程昀从嘴里吐出一口血,喘息一会,看看唐夫人,又看看唐敬,从怀中摸出一张纸,痛心疾首道:“琅玉阁的损失,草民已经粗粗计算过了,请唐夫人过目。”
果真是早有准备,居心不良,唐夫人心底暗骂,她当了这么多年知府夫人,从未受过这样的气,一看到账目的时候,脸一下子就绿了,尖叫出声,“二十四万两?”
“你敲诈吧?”唐衡融再也忍不住了,尖利刺耳的声音差点刺穿众人的耳膜。
唐敬等人也脸色齐刷刷大变,唐敬强压怒火道:“程昀,你虽是苦主,但也要据实上报,否则本官绝不姑息。”
程昀不慌不忙道:“唐大人,公堂之上,草民不敢撒谎,大人如果不信的话,可派人去琅玉阁查看,一共打坏玉雕二十七座,玉镯三十二对,玉器十九尊,玉扳指四十个,耳环十七对,玉簪三十四支,其他各类小物件合计四十九件,另外,砸坏的柜台和家具,草民还没有算进去呢。”
对方有备而来,唐夫人怒火几乎席卷全身,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没有爆发,不忿道:“有些就算东西砸坏了,也是可以用的,不应该全部算原价吧,这不是趁机敲诈吗?”
程昀淡淡道:“唐夫人此言差矣,玉器只有值钱的和不值钱的,一对玉镯只要砸坏一点,就再也不会有人买了,等同废物,自然要按照原价折算,有什么问题吗?”
唐夫人被堵得哑口无言,气得胸脯起伏不定,若在平日,她早就命人把这奸商痛打一顿了,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不能毁了老爷的官声,她气得五脏六腑都在冒火,低声警告,“你不要太过分了。”
“到底是谁过分?”程昀平静道:“是令爱在琅玉阁砸坏店,打伤人,夫人也口口声声说要多做赔偿,怎么又不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