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敦赶到战场后,立刻派出所有的斥候探查周围地形,谭世伍休息一天后,人和马已经恢复体力,也奉命参加这次行动。
登上一个小土丘,清溪两岸尽收眼底。
前些日子下的一场雪还没有化尽,黄色的原野上残留着一片片白色的残雪,南岸的战场却满是黑红色的血污泥泞,曹军和琅琊兵几千名将士正在舍生忘死的厮杀。
已经登上对岸的琅琊兵死守河滩,为正在渡河的友军争取时间,但在曹军一浪高过一浪的攻势下伤亡惨重,阵前尸横累累。
“我军战事不利呀!”马三饱叫道:“臧宣高久经沙场,怎么会被牛金打了个半渡而击?唉,真是莫名其妙!”
这番话引来一片赞同之声,谭世和牛固等人也觉得臧霸的指挥有问题,大失水准,犯了低级错误。
半渡而击是人人都知道的军事常识,臧霸却在远道而来,立足未稳的情况下仓促渡河,当然会遭到牛金的猛攻,他应该耐心等待吴敦、昌豨两支友军赶到后,再三路齐发,一起过河,那样子曹军就会顾此失彼,无机可乘。
退一步说,就算时间紧迫等不及吴敦和昌豨,最少也应该等他的本部中军和后军赶到后,集中优势兵力再过河,急急忙忙的让前军出战,战事不利再不断的派兵增援,正好犯了添油战术的兵家大忌。
“臧霸将军多半是在将计就计,他已经算到了辅天将军和保天将军这两路援兵,所以才敢冒险渡河。”
江岳沉吟着说道:“牛金骁勇敢战,他既然被曹仁委以重任,就肯定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愣头青,如果我军三路齐至,三万大军分头渡河,他很可能闭门坚守,躲在坚固的营寨里等待曹仁的援兵,到了那个时候我军反而会陷入被动,想打打不赢,想走走不了……”
牛金昨天晚上就赶到清溪岸边,营寨修建的非常坚固,双层的围墙加上双层的壕沟,简直就像一座小型的城池,如果遭到臧霸强攻,他的无甲兵躲在坚固的工事后面,可以像甲兵一样对琅琊兵造成巨大的杀伤,手下的几千兵力全都用得上,再加上二吕的骑兵在外围骚扰,短时间内很难攻破他的营寨。
曹仁的援兵最多三五天就会赶到,臧霸必须避免这种耗时良久的攻坚战,所以宁可白送牛金一个半渡而击,还不惜采用代价巨大的添油战术,都是为了把他引出营寨,在野战中速战速决的消灭他。
谭世恍然大悟:“你不说我还真是想不到,我军果然利在速战,若是被牛贼拖在这里,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马三饱一撇嘴:“所以说啊,带兵打仗哪是那么简单的,没那个本事就不要一心想着往上爬,是不是啊,老谭……哎,哎,别生气啊,老谭……好吧,是我嘴贱乱说话。”
“你说的对,我怎么会生气?我只是觉得,对不起那些被我害死的兄弟。”
谭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叹了口气又对江岳说道:“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是有真本事的,打完这一仗我想举荐你做个屯长,怎么样?这件事虽然不一定能办成,但是辅天将军一向重视我们这些老部下,好好说一下还是有希望的,你这么年轻,日后肯定能做到都尉、校尉,出人头地……”
江岳在侦察连岗聚的行动中立下大功,肯定会得到提拔重用,但是敌情发生重大变化,吴敦一时顾不上这些小事,谭世准备找个适当的机会提醒他一下,免得拖得久了最后不了了之,让江岳白白吃亏。
“多谢谭头美意,但我还是喜欢当一个斥候。”都尉、校尉大致相当于团长一类的中级军官,在谭世看来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大官,江岳却兴趣不大。
正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片嘈杂的喊声,大家转身看过去,愕然看到远处逃来一大群乱哄哄的散兵游勇,一个个丢盔卸甲,狼狈不堪,分明是刚刚打了败仗的溃兵,其中有几个骑兵跑在最前面,一边跑还一边对上前盘问的吴敦军大叫。
“败了,败了,我军大败,梁熊将军被吕翔那贼一枪挑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这个惊人的消息,梁熊是臧霸帐前数得着的大将,手下有好几千人马,按理说可以和吕旷吕翔周旋很久,怎么两天不到,就落了一个兵败身死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