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贵妃心疼得直掉眼泪:“苦煞我的洵儿……”
常洵只能上前,抓住郑贵妃的小手捏了捏:“母妃,孩儿不怕苦。太祖当年筚路蓝缕,转战南北,那才叫苦。便是相比母妃年少之时,孩儿现在锦衣玉食,衣食无忧,又有何苦来着?”
“至于外廷的非议……”
常洵笑了笑:“待到慈庆宫成,太子册立,他们自然也就不会盯着我了。”
郑贵妃脸色惨白:“那倒是好了,只怕……”
郑贵妃欲言又止。
常洵也有些意外,郑贵妃竟然说“倒是好了”。
作为“夺嫡”的关键人物,她这时应该斥责常洵不思进取,“长他人志气”才对。
她竟然会说“倒是好了”。
“倒是好了”是什么意思?
是说“太子册立”是好事,还是说外廷不再非议常洵这是一件好事?
难道说郑贵妃并不想夺嫡?
但是这又说不通,总不能说郑贵妃不想夺嫡,却还有人逼着她夺嫡吧?
这种事倒是有的,也就是所谓的不得不争。
争成了便是九五之尊,争输了便会受到打压、迫害。
不过,身为大明的嫔妃、皇子,郑贵妃与朱常洵并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
历史上,国本案、梃击案闹得那么厉害,到了朱常洛和他的两个儿子朱由校、朱由检当皇帝的时候,朱常洵这个福王依然过得非常逍遥,并没有受到迫害。
成化时的万贵妃那么跋扈,甚至害死了弘治皇帝的生母,弘治皇帝登基后,也没有迫害万贵妃。
成祖的几个儿子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争储争得厉害,朱高煦甚至学他的老子举起反旗,失败后先被囚,后被杀,但朱高燧却也依然做着赵王。
哪怕是成化这个太上皇,也只是被软禁而已。
当然,明宣宗以后对藩王的限制非常大,藩王与皇帝、太妃与太后的权力、荣耀相差极大,但是为了权力荣耀而夺嫡,郑贵妃就不应该说出“倒是好了”这句话。
常洵盯着郑贵妃看了看,试探着问道:“母妃的意思是……即便是大皇兄被册立为太子,外廷对儿子的非议,依然不会断?难道是因为母妃受宠的缘故?”
郑贵妃怜爱地伸手摸了摸常洵的脸颊:“洵儿,母妃希望你一直快快乐乐的,不用那么辛苦,但是你身为皇子自有皇子的本分……”
郑贵妃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明个儿记得去启祥宫给陛下请安,你要做什么事,也要多向陛下汇报,陛下允你做,你便好好做,陛下不许你做,你便不要做……”
郑贵妃伸手理了理常洵的衣领:“庞公公刚刚说的也是正理,有些事情啊,你让下面的人去做便是了,你去做了,那些酸儒定要说你失了体统,又辛苦又落不到好,何苦来着!”
郑贵妃絮絮叨叨说着,常洵却一句都听不进去,他现在只想弄清楚郑贵妃是不是想夺嫡。
常洵看了看庞保,开口道:“庞公公,我让张成去办点事儿,你去看看他有没有回来。”
“奴婢这就去!”庞保心领神会,他看了郑贵妃一眼,然后躬身退下。
待到庞保离开大殿,关上了门,殿内只剩下常洵与郑贵妃两人,常洵方才看向郑贵妃。
郑贵妃娇美的脸上泪痕斑斑,楚楚可怜。
常洵叹了口气,直接捅破了窗户纸:“母妃,若是孩儿自请封王之国,父皇他会同意吗?”
郑贵妃身子一僵,骤然变得无比紧张。
她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常洵,压低了声音急切的道:“洵儿,你问这个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