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内。
赵培儒一进门,就看到里面的一群人,求救似的目光看向他。
“赵院长,您可算来了。”
邓玉才满头大汗:“赵院长,这部分胰十二指肠切除,得靠你了。”
“贾主任快坚持不住了!”
说话这时,贾彦军已经是汗如雨下,一双手的两根小指、无名指,已经在开始发颤了,甚至都快要抽筋了。
贾彦军道:“没事,赵哥,我还能坚持一会儿。”他小孙子认了赵培儒做干爷爷,所以他称呼赵培儒是赵哥。
他话是这么说,可一双手,都快木得没感觉了。
赵培儒目光一凝,一下就看出了手术台上的窘境。
这肯定是手术中误触到了肿瘤右半部分和胆总管下段的结合处,牵连到了,原本定于后面的切除工作就只能提前了。
“我来。”
赵培儒直接上去,换下邓玉才。
开始分离胆总管下段、末端回肠和胰头部分。
“赵院长,小心点,这里肿瘤包绕浸润的很厉害,血管交错复杂,下刀得小心点……“
他还在这叮嘱,可下一秒,赵培儒的刀,直接已经下去了。
邓玉才的后半句话,硬生生的吞咽回去了。
因为赵培儒那一刀下去,一小半的肿瘤和胆总管下段,就已经分离开来了。
“这……不会大出血吧?”
邓玉才的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
这么快速的下刀,丝毫没有“怜香惜瘤”。
那脆弱质地的肿瘤,能饶得了赵培儒吗?不会崩裂开吗?
贾彦军心脏,也狠狠的一颤!
虽说他很明白,赵培儒这是在体谅他的难处,想要早点解救出他来。
可那质地脆弱,如同一颗气球般随时要“爆炸”的肿瘤,却万万不能这么快速下刀呀!必须得“钝刀细磨”,慢工出细活,慢慢在肿瘤边缘较。
这么快速下刀,必然要破裂,是要大出血的!
贾彦军、邓玉才两人,目光全都死死的盯着胆总管下段的结合处。
就怕下一秒,大量的血流,会从那里喷涌出来。
缩在房间角落的原主刀医师易于海,也眼珠瞪大,刚才赵培儒那一刀,简直像是割在他心脏上一样,让他心惊胆颤。
可……等了几秒钟。
那结合处,却是安然无恙,显得非常健康。
甚至那结合处都有些过分的乖巧懂事了,知道这时候不是出血的时候。
而赵培儒的刀,已经又快速而精准的在其他地方下落。
十几秒钟之后,右半肿瘤,已经和胆总管下段、远端胃、右半结肠,彻底的分离开来!
赵培儒道:“好了。”
“贾主任,你放开吧。”
邓玉才目瞪口呆的看着已经被彻底分离开来的肿瘤,眼角都不由得抽搐。
才十几秒钟?
把他难住的肿瘤分离,就这么轻易的被赵培儒十几秒钟化解了?
贾彦军也同样被惊住了,此刻还有些不敢相信。
“我真能放开了?”他不敢置信,手依然还是不敢松开。
赵培儒手中不停,已经在做胰十二指肠的分离工作了。
“放开吧,换邓所长来给我当助手。”
贾彦军使出最后的力气,用双臂的力量,带动一双麻木的手,慢慢的松回力道。被他牵拉的韧带,逐渐回去。
那韧带回拉后,让他害怕的画面没有出现。
一切,安然无恙。
“果然没事了!”
贾彦军长长的松了口气,这才感觉,一双手连带着肩膀和一部分背部,都已经麻木,酸疼了。
“呼!”
他终于能下了手术台。
一直候在旁边的麻醉师,眼疾手快,连忙把自己屁股下坐着的椅子拿过来,扶贾彦军坐下。
这一坐下,贾彦军顿时感觉浑身的疼痛都来了!但同时,心里也轻松下来了。
这才有心思,去欣赏赵培儒刚才所做的精妙操作。
“这么脆的肿瘤,也能用快速下刀来切割和分离,赵哥这操刀技术…………“
贾彦军脑海里,只剩两个词。
出神入化,鬼斧神工!
“比上次见时,又精进了!”
贾彦军感觉,每次隔一段时间看赵培儒做手术,总能发现,赵培儒似乎又有了肉眼可见的长足进步。
作为一名58岁的老医生,却是比年轻医生进步得更快!
手术台上。
换成邓玉才做赵培儒的助手,两人对肿瘤都有着丰富的应对经验,赵培儒更是将胰十二指肠切除技术,提升到了大师级水平,应对这一颗小小的肿瘤,自然不在话下。
片刻后,便是将远端胃、十二指肠球部,降部,水平部,全部切除下来。
切除下来的肿瘤标本段,回肠长10厘米,周径4厘米,结肠长26厘米,周径7.5厘米。溃疡性肿物切面灰白,上面遍布着黑红色的干血迹,粘膜毛糙。
如此“整体性全部切除“,才能保证将癌变组织及其侵染部分去除干净,才能防止有任何遗漏的可能。
“赵院长接手前,这台手术的出血,约莫有60ml。”
“而赵院长接手后,出血控制在了25ml!”
“而后半段手术,原本应该是出血量更大的部分。”
邓玉才作为赵培儒的助手,观察的最是细致入微。
只通过一个出血量,就足以说明,赵培儒的各种处理非常高明,比之之前的主刀医师,以及比之他和贾彦军两人,技术操作要好得多!
“不仅做的快速、安全。而且这切面光洁如镜,做的是真漂亮啊!”
邓玉才看看赵培儒,心里无不在感慨。
当初,他还想着,把赵培儒挖过去,安插到他们抗癌研究所呢。
结果后来还没动锄头挖人,赵培儒却是发展的越来越好。
等他们腾出手来,再想去挖人时,发现已经挖不动了,赵培儒这棵大树,已经太茂盛了,已经不是他们那个小地方能容得下的了。
邓玉才回过神来,发现赵培儒已经在进行最后的检查,以及关腹缝合了。
这台手术,完美搞定了!
一个被下达了三次病危通知书的病人。
一个把医科大附属医院从上到下都难住的病人。
一个把抗癌研究所所长邓玉才叫来,都力不从心,深感无力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