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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意踌躇

何况这次出去行走江湖,李凡当然不会带着萧玉娡了,跟着他可比留在蓬莱凶险多了。反正有‘至真弟子李大唐侧室’的名头保护,有凌家姐妹帮衬,有一群桓家丫头陪伴,李凡还留了一葫芦九真东华长春丹给她,换一颗神婴丹修炼到仙宫元婴境界都绰绰有余,衣食无忧了。

这样又磨蹭了几天,和三女修炼了几日以作安慰和告别,李凡就动身离开蓬莱,前往中原。

其实去北方拜祭一下北辰剑宗诸位前辈,替他们收敛尸骨,带回云台峰剑宗祖庙,入土为安也是早晚都要做的,不过北辰剑宗都还没重建,正经九阴山也没实地去过,这倒也不急于一时了。

因此李凡也并不急着往北境去,他打算先西渡去中原,远离了蓬莱势力范围,找个地方再修行一阵,现在心情也满了,可以去月亮上再搞一波墨山元神法,然后把五山神道体重新炼起来。要不然现在修为大损,真是做什么都没底气。

不过话说起来,这一比较之下,也瞧出想学点玄门的功法有多难了。

‘李大唐’立了那么多大功,还是掌门记名弟子,专门办脏活,结果就给块砖,整了点丹,赏了个死人骨头飞剑玩玩,可正经一部蓬莱的内门真传功法都搞不到。玄门传法是真的谨慎啊……

不过话也得公平点说,其实就算显化真的把那什么莲花护体真气的修行之法传给李凡,他也不会主修的。就好像现在李凡有青城山的一系列功法,也有北辰剑宗的太阴冰轮真解,但他依然没有开始主修玉清和太阴元婴。

懒是一个方面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李凡手上的资源还不够。

玄门古仙法不是光炼气就够的,光有悟性资质就够的,蓬莱出现那种模式,原因已经很明显了,老派修士需要大量的修行资源!李凡虽然东一点西一点破烂捡了不少,但这种又是玉清又是太阴的指名功法,修元婴,修化神,都要相当规格品级的天材地宝,没那么容易凭个人能力凑齐的,只有宗门可以供养得起!

就算李凡可以凭借他的悟性修炼,化出一点玉清真元或者太阴真元使用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但塑造元婴之后呢?元婴之后,还要突破到化神的资源从哪里搞呢?

举个例子,北辰剑宗不是用元婴化出骨剑,直接磨了扔出去拼的,毕竟谁和李凡似的有那么多元神可以扔啊?那只是非常之时的非常之法。正经剑宗练成的太阴剑婴,也只是最初的基础剑胎,之后就需要用大量的月燧精金来塑造剑身,还有各种天才地宝,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材料越好,炼度越精,磨练出的剑意自然越锋利。你瞧玄天剑祖能在虚星道祖面前嚣张五百年,换一个根基薄弱的可能么?

北辰自家的功法尚且如此,青城山的也是一样,虽然玉清真元和千面仙人道体挺配的,但李凡两次濒死大创都是千面仙人整出来的,他真的是心有余悸,老实说也并不大敢炼得太深了。

所以李凡思来想去,得了,还是墨竹山的道统最稳,虽然修炼之法好像也是千面仙人给提点的,但娄观道的归虚元婴和墨山的太素道体都那么得朴实无华,经济适用,更顺应天时,随便整点煞气就可以捏道体了,性价比简直堪称完美。

先老老实实的给太素道修炼着吧,别三心二意的了,自家基础本事打扎实了,再玩其他骚操作。

于是李凡先往西渡海,抵达了震国。计划先沿着官道,北渡艮河,到艮国看看情况。

他以为情况其实还好,但实际上都还没到中原,看着向东南航行的千帆,楼船上挤满了难民,就意识到乱世已经降临了。

如今震国的局势有多乱呢。这么说吧,萧国主有九个兄弟,八个儿子,除了长子早逝,太子做了侯骨的傀儡,其他兄弟子侄全有王爵,是早就有三垣和震国双重背书,宗室藩镇地方,自统兵马簇拥的实权诸侯王。

还有地方的门阀刺史豪族,还有乱兵流民邪教。更别提还有外部三大派的势力渗透,真的是天天打处处打,而且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和谁在打,更不知道最后到底谁才能打赢。

所以蓬莱内门的核心弟子,‘一嗣永承宗’中,除了去打神教的,闭关突破的,在维持三仙山生产的几个,其他元婴修士,绝大多数都在震国沿海的城镇港口坐镇。

毕竟也说过了,通过贸易拉拢,这些沿海城镇的刺史,太守,门阀都已经是蓬莱的从属,属于蓬莱自家的势力地盘,为了避免宗门产业被战乱波及了,局势这么动荡,一座城池,你至少得放一个真人境界的看家护业吧?

可是蓬莱的‘人多势众’,那是相对于九大玄门说的,放到整个中原,这点人根本就是打水漂,蓬莱的真人也只能护住门前一方的安宁,出了城就没法管了,因此到处都是兵荒马乱的,仙宫散修妖魔,到处都有小规模的厮杀。

李凡一路飞行,很明显得就看得出时局越来越乱,尤其到了城外,居高临下得,能看到平原上仿佛有一只巨大的章鱼,伸出乌黑的触手向东蔓延,无边无际,一直蔓延到天的尽头。而这并不是什么非物或者邪魔。

而是人。

大部分是逃难的流民,黑压压的人群沿着官道,逃向东部沿海的城镇,希望得到蓬莱的庇护。其中也混有些行军的部队,骡马满载补给辎重,也不知道目的地是何处。时不时就有大群的人厮杀在一起,有的时候是地方军队交战,有的是军队抢劫流民,也有流民团体自己内斗火并的。

而这些立刻就有车马家私储备,第一时间就能逃难的其实还是少数,往西更多的人,还被迫困在内陆的城镇村落里,没能逃出来,因为野外的空间已经被展开的大军填充,震国诸王已经开始攻城战野战,进行残酷的诸侯兼并了。

李凡也没办法了,如果是妖魔肆虐,或者修士仗着力量欺压凡人,他倒是可以冲上去路见不平一波。但两队兵马争夺天下,说出去天下都是他们自家的,帮谁呢?

所以把侯骨杀了,把诸王杀了,战乱就结束了吗?

又或者两个穷人打成一团,抢一个馒头,又帮谁呢?若在争的不是两个人,是两百人呢?两万呢?两百万呢?何况人家求的只是一个馒头吗?给一餐饱饭又够了吗?人家想要的是太平!可太平刚过去了!

现在已经是乱世了,以中原的传统节奏,血不流干了,把漓江都染红了,人不死光了,把艮河都填满了,那下一个太平,是不会那么快到来的。

虽然这些道理李凡都知道得清楚,但他亲眼见到山河破碎的惨状,依旧是按捺不住满腔血,意难平。

现在他只恨自己修为低微,对那些祸乱天下,为非作歹的魔头大鬼无可奈何,但化神遥遥无期,还有那么多恩怨和掣肘,他自己也不知路在何方,只能目送滚滚人流远远东去,在咧咧罡风中御剑高飞,避开地面上的苍生,仰天虎啸。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

山河表里潼关路。

望西都,意踌躇。

伤心秦汉经行处,

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