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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括苍四鸿

会仙楼里,许长君、杨鹤、虞凌云三人又重新聚在了一起。杨鹤滔滔不绝地说着傍晚发生的事,“当时马上就要关闭城门了,梁庸乔装成寻常百姓独自一个人进城。守城门的拦住他,他只递出腰牌便给他放行了。他以为没人能识出他,却不知打从他一进城门我便认出是他的身影了。果不其然,我派人跟着他,只见他进城后便直奔回梁府,此后再也没有出门。”

虞凌云道:“就这些?”

杨鹤道:“就这些。”

“这听起来似乎什么事都没有。”虞凌云说着话望了望许长君。许长君却似在深思着什么,一脸地凝重。

“长君,你到底听到我说的没有?”杨鹤见他如此神色,忍不住闹了个小情绪。

“听到了。”许长君喝着茶,漫不经心地应了声,目光却还是放空着,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楼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人凭着声音就知道是颜弘策回来了。果不其然,只见他匆匆地推门而入,人还没站稳,就着急开口:“今天遇上件怪事了,申时末刻的时候来了两个从琅琊来的儒士,却自称是生意人。我寻思着他们看着根本就不像是生意人,便多加了注意,派人去跟着看看他们会投宿于哪里,哪知跟着跟着竟被他们给甩掉了。然后就再也找不到人了。”

那三人听罢竟一时全都愕在那里双唇微张,颜弘策看了看三人皆是一副怪异模样,奇怪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许长君醒过神来,兀自低语着:“又是琅琊人士?也是做买卖的?怎么会这么巧?”抬头又问颜弘策,“他们往哪里去了?你们在哪里被甩的?”

“往西城去了,在青云巷跟丢的。”

“怎么又是青云巷?”其余几人同时喊叫了起来。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许长君低头沉思了很久,忽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又问:“你们可知四鸿都是多大的年纪?大约什么模样?”

这一下又轮到其余三人震惊了,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皆是不太清楚的样子。杨鹤道:“当年四鸿来京的时候我们都才只有十来岁,不知道他们究竟多少年纪什么模样,不过想来也是四五十差不多的。你该不会觉得这四人就是四鸿吧?”

许长君反问:“我们大宁历律没有说四人结伴同行不给过城门吧?”

杨鹤一怔,“当然没有,四个人结伴同行又不犯法。”

虞凌云道:“那就是了,四人就四人,根本就没必要装神弄鬼。”

许长君道:“他们原本是四人,故意分成两批从各门而入。而若是寻常人,做买卖也好,寻求仕途也好,都不需要躲过我们。所以我猜想这四人身上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即使他们不是四鸿,也必然是有些来头的。”

杨鹤点了点头,道:“那好办,当年四鸿名动京城,我们几家长辈必定跟他们有过交集,回家一问不就问出来了。再不行,找会仙楼的老人先打探一下,不也就清楚了。”说罢,便找了会仙楼里的一个老鸨,经那老鸨一说,几人更是确信那四个人便是括苍四鸿,许长君又在那里自语:“那夜,眼见李妙手就快冲到了睿王府宅,却被一只恶犬拦住,尔后,最先冲过去的是睿王府的家丁,而不是任九篱的人,所以那两本书也许就在李妙手身上,而四鸿,正是梁庸去括苍请来的。”

杨鹤忧心忡忡,“那是说,那两本书和四鸿都已经在睿王手中了,那太子岂不是岌岌可危?”

许长君道:“倒也不一定。陛下此时正为那两本书的下落而焦头烂额,如果让他知道四鸿在睿王手里,那太子或许可以反戈一击。”

“所以,我们只要将那四个人找出来,再确定身份,那太子肯定会反败为胜。”

……

夜阑人俱寂,褚昂久悄然跃入草庐,推开了虚掩的门,熟门熟路地走到了房间的一张桌子前,点燃了一根烛火。

此时,权逯荼白便悠悠地醒来。

褚昂久抬着烛火走进他,“世子,四鸿于今日傍晚已经进京了,如今入住于梁庸秘密安置在京中的一间别院里。世子请看,这是四鸿给我的飞鸽传书,梁庸去括苍请他们的时候,就约定好了一月后再替睿王出谋划策。”

“嗯。”荼白撑着手坐起身来,显然一切都在他掌握盘算之中。

“还有,他们下午进京的时候,故意分成两拨而进,故意在城门口留下破绽,以引起关注。我猜,那个许长君已经盯上他们了。”

“被盯上就好,这个许长君还确实是有些本事的。”

褚昂久点头同意:“这许长君也是有趣,我原以为他们几个不过是无所事事寻花问柳的浪荡公子,却没想到他们几人竟然是帮太子在做事的。”

权逯荼白道:“中书令、颜侯、虞国公,这几人当年都是力保太子的,尚书令杨弼更是隽王和霁王的外父,他们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许长君看着是终日厮混在烟柳之地,实际掌握着京中所有的消息。”权逯荼白目色迷离,想了想,又悠悠吐出一口:“但此人终将会被他的小聪明所累。”

褚昂久怔了怔,问:“世子似乎已经筹划好了该如何对付他们了?”

“对付许长君和许氏家族,那是后话,如今我要拧断的是太子的那股势力。”

“许长君他们前几日他们一直在四处找肖冷泉,如今又开始找四鸿了。”

“先让他们再找几日,胃口吊得越足他们越会明白事情不简单。”

“那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我们要做的就是做壁上观。”

……

许府宅院的园子里,许长君坐在池子边,目无表情地给池子里的锦鲤投喂着。身后的许清看他投了将近半个时辰了,想制止他又见他似乎在想事情,知道他不喜欢旁人打搅他的思绪,几次欲言却又止住,只得任由着他去。

忽然,远处有人大喊:“长君。”

许清听到这个声音,终于长舒了口气:池子里的锦鲤总算得救了。

喊他的是他的祖父中书令许峥嵘,许长君回头望去,便径直朝许峥嵘所立之处走了过去。

“孙儿见过祖父。”

“长君,怎么一脸灰心丧气的,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吗?”

“没呢。”许长君显然是从来没经历过如此的挫败,一脸颓丧,“已经找遍了京中所有的客栈,都没有四鸿的消息。这近来也是怪了,一个个地都往京里跑,却偏偏又都遍寻不着。任九篱和朱托找褚昂久找了那么久,就是找不到。我们连日来几乎是挨家找寻四鸿,也无半点讯息。到底他们会藏在哪里呢?”

许峥嵘道:“京中高门贵胄之家,有的狡兔三窟,有的暗室密道建工精巧,想藏住人极其容易,要想找人也无异于大海捞针。”

“狡兔三窟?暗室密道?看来那个肖冷泉也绝非寻常的相士。”许长君又开始自言自语起来,“难道我们就这么一败涂地了吗?”

“那到未必,如我没猜错,当日在城门,四鸿是故意留了破绽给你们的。”

“故意的?”许长君停住脚步,露着万分惊诧的神情在那里沉思细想,想了片刻,方才点了点头,“好像真是。”

许峥嵘道:“四鸿为人耿直,他们断然看不上梁庸的为人。至于睿王,终究是个燕雀,他有登帝夺位之心却无安攮天下之志,将来既成不了仁君,也成不了明君,若是真的辅佐睿王登基,四鸿在史书里也只会落得个骂名。进城的时候,他们故意留下破绽,为的就是让他们能解脱出身,我总觉得他们当年之事,是另有目的,但究竟是什么,我一时也猜不透。”

听完一席话,许长君又凝足不前了,“我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我要将四鸿进京的消息给传出去,既然我们找不着,那就让陛下去找,让北府军和玄狱司去找。祖父,长君先告辞了。”说完话,许长君便飞奔着往外而去,留在原地的许峥嵘看着他风风火火的身影,却是一脸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