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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拨云见日

车轮一路碾过崎岖的小路,四周森寂,伴着几声寒鸦鸣唱,异常地让人觉得惊心。这里原本就阴气过重,再加上眼前这个萧白仿佛天生就跟鬼神为伍的一般,整个人阴气森森,使得两个小内侍的心里越走越心慌。

走过了这段黑暗异常的小路,前面终于出现了几许光亮,原来是那些与其说是卫陵的护卫,不如说他们是被萧宗泽指派来监视萧白的护卫前来接应了。那两名小内侍眼见护卫前来接应,早就扔下了萧白,自己俩人飞也似地驱车往回走去了。

草庐离这些护卫住的门楼尚有一段距离,平时,这些护卫守在门楼里自得其乐,和萧白倒是一直相安无事。

到了草庐,护卫们便将萧白扔下,自己回门楼了。萧白自己摸索着进了房间,却见他还没动,有人已经点起了灯。

“世子,昂久等你很久了,太后那边怎样?”

“死了。”

“哦。”褚昂久像是被他感染了一般,也是一幅极为寻常的样子。想了想,又觉怪异,便问:“那太后临终前叫世子去又是为哪般?”

萧白摇了摇头,脱口而出:“不知道。”

“啊!”褚昂久这回倒是异常惊诧,认识萧白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听他说出“不知道”这三个字来。

萧白却是深陷在沉思里,一直在想着太后让他前去究竟是做什么。还有那个茱萸,太后是想让茱萸做眼线吗?显然不是。那是真的心疼自己吗?回想当时情形,好像还真的是。

“世子,你在想什么?”褚昂久很少看到他会有这种疑惑不解的表情。

萧白道:“哦,等太后入葬后,你再来就需谨慎了,她安排了个人来服侍我。还有,这段时间许长君他们必定会全力找你,不如你去一趟雍州,看看萧允湛的动静。”

“萧允湛?”褚昂久一时摸不着头脑,“他不是被幽禁在京中吗?”

萧白摇摇头,“他根本就不在京中。”

“啊!那怎么可能?”褚昂久点了点头,“世子,我是去查探过的。”

“可你终究是没有见到他本人。”

“那倒是,不过——”

“如果那夜萧允湛犯了重罪,自不当被幽禁于王府这么简单。如果没什么大罪,也不至于连太后临终之愿都无法给她实现。所以萧允湛根本就没有被监禁,老皇帝之所以将翊王府围得水泄不通,只是因为要掩人耳目,让所有人都以为萧允湛在京中。”

褚昂久越发不解,“老皇帝为何要这么做?”

萧白轻抿了一口茶,悠悠地道:“我猜那夜,他们一定商讨了一个计谋,用障眼法,想趁其不备要攻打甲戌关。”

褚昂久听他这么说,顿时不敢再反驳,只嘟囔一句:“世子的猜想一向都是对的。不过,既然世子都已经猜到了,那还一定要去雍州印证吗?”

“萧允湛一直在军中,我对他所知相比其他皇子要少很多。我如今还没有完全看透他。”说着,萧白又捏了捏棋盘上的一枚棋子,仿佛在自言自语:“我没想到,他竟然能在这些皇子中脱颖而出。”

褚昂久震了震,“脱颖而出?世子这话未免有些过了吧?”

萧白摇了摇头,“朝堂的局势已经被重新布局了。”

褚昂久道:“此话怎讲?”

萧白道:“老皇帝一贯喜欢用党争来巩固集权,先前是太子党和睿王党。现在,他故意抬高萧允湛的身价,为的是让他能和萧允廉相抗衡。”

褚昂久疑窦丛生,“这老皇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萧白解释着:“一直以来,老皇帝并不是不喜欢太子,他只是惧怕这个得了满朝文武之心的太子,害怕自己在春秋正盛的年纪里皇权被架空而已。至于故意抬高萧允湛,那是因为萧允谦终究还是不能服众,所以他急于将萧允湛推出来跟梁氏一党抗衡。”

褚昂久道:“我明白了,原来他当年故意给梁庸重权,故意宠信梁贵妃,故意重用梁氏一党的举荐之人,不过是为了消磨太子的势力?难怪,难怪这太子前几年风光无限,这些年慢慢被消磨了势力。”

萧白点了点头,“没错,所有一切的始作俑者皆是他自己。”

“可是这位翊王,他的母家早已被连根拔起,此前,他除了依附太子,再无势力。”

萧白道:“你错了,事实上这些年不是他依附太子,而是太子依附着他。若不是他掌握着边境的大军,萧宗泽不是因为忌惮着他,太子的处境更堪忧。”

褚昂久听他这么说,眉目深凝,细想又觉得竟无以反驳。

萧白又补充了一句:“老皇帝如今肯将以许峥嵘为首的那班老臣划分给萧允湛,只能证明他根本就无心让萧允廉继太子位。”

褚昂久道:“世子是说,老皇帝早晚会放弃萧允廉吗?”

“萧允廉背后有梁庸,这对于老皇帝来说,是更为致命的。现如今,他只能指望萧允湛了。”

“可怜那萧允廉,以为除掉太子之后,他的太子之位便胜券在握,岂知,老皇帝不过是拿他当成平衡朝局的棋子罢了。”

……

岁暮天寒的隆冬时节,太后殓葬的前一天,雍州竟是传来消息,萧允湛统领的天胜军竟然攻破了甲戌关。

靠在最末排的丧棚里,两名官员趁着其他人稍在远处,在窃窃私语着。

“你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什么风声?”

“说是我天胜军已经快攻入了聊州城了。”

“这——你听谁说的?攻入聊州城必先经过两道关口,这甲戌关易守难攻,西关也不容小觑,这些年,陛下故意控制着天胜军的军力,除非有一百万的兵力,否则犹如登天。”

“我上午去如厕,听到兵部的游大人和蔡大人在那里说的,说是天胜军死伤了好几万人,现在急需战马物资等供需。”说着。那名官员又再压低了声音,“他们还在猜测说翊王殿下或许根本就不在京中。你等着吧,等太后入葬了,此事定然再也瞒不住。”

另一名官员一听,顿时也不再质疑,心头掠过过往种种,顿时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

反倒先前那人不明所以了,诧异道:“什么原来如此。”

“我说许大人怎么就不推脱了,莫非他早就知道?”

“这我倒是不清楚,只不过我听那话头好像他们也说不清带兵的到底是谁。”

“若非有翊王殿下在,谁能胆敢擅自动兵,更何况那是攻打天下最难攻打的甲戌关。”

“这到也是。怪不得这如今连霁王都放出来了,翊王却一直被幽禁着。原来这行的是出其不意之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