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负着使命,洗清君安城里积攒如水沟污秽般厚重难除的罪行,义无反顾放弃了一生挚爱,承受不理解的骂名,甚至从容赴死。可,为什么做了这么多,牺牲了这么多,死了这么多同伴,就是换不来君安城的信任呢?
银月坠地,化作冰冷的面具,遮住了一切悲欢,留下来的只有那份守护君安城的坚定承诺。
“张郎……”少女梦中似在垂泪,“你怎么待阿执那样……”
所以看看吧,信任是多么廉价啊!总是盲目给予不该给的小人,并把真正忠义的勇士推入无底深渊。
想到这里,银面具人看着少女睡相沉沉,一个没忍住,抬起手来——
徐师没来得及喊他住手。
“咣!”
“啊啊啊啊……”睡懵了的阿执吓得飞了一半魂魄,脑袋几乎跟铜锣一起炸响,死死捂住的耳朵里,耳膜都快要震裂流血了吧!!!
躲在门外看热闹的徐师用折扇扶额:“我的小祖宗哎,你这你这……”
完全被破锣声震蒙了的阿执两眼昏花,加上地下法场本就没几盏灯火,硬生生转了好几圈,没见到到底是何人如此残忍地敲碎了她的美梦。
黑袍银面具首领,百般无聊的模样,就坐在她对面,一手拿着个破锣,一手支着下巴:“你身上还沾着豪彘的口水,味道太臭了,熏脏了我的地下法场。”
持剑的银面具人,以及醉汉程不寿,早就躲得没影儿了。
“你要赔我的耳朵!!!”
阿执怒得张了张嘴——咦?明明嗓子在动,嘴巴在说话,为什么就是听不到自己声音?
完了,她想,眼睛看不见,耳朵还给破锣敲聋了!!
从门缝里,徐师继续暗戳戳偷看:“她说的没错啊,小祖宗,我看你怎么赔。”
银面具人用一只手指按住耳轮廓,嫌阿执太吵闹:“赔你什么?我这是好心叫你起来,你怎么不去找你的守信公子?睡我的地下法场?你想干嘛?”
阿执大声:“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跟豪彘有关的不是二公子张守信。这下,有人该高兴了。”黑袍面具人说这句话,眼睛透过面具小孔,瞅着阿执。
守信公子洗脱了罪名,她难道不该开心吗?可为什么瞧她的样子,心沉重到好像栓了三篮子满满的圆白菜。
可不是么。现在的阿执一提到守信公子,完全没了最初来到君安城时的少女心,而是忽然面色低沉。想起张守信对她动手动脚的模样,她怎么都轻松不起来,耳朵也就更加听不见了:“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豪彘的事情已经解决啦,你的守信公子跟妖兽的确没关系,你还不回去跟他庆贺庆贺。”他不得不提高声音。
阿执重复:“大点声音,我耳朵听不见!”
“总算是不负信任啊。至少在妖兽这件事情上,你的心没错付,得道声‘恭喜’了。”面具人首领背着手慢慢踱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