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熙瞟了一眼特气腾腾的老参汤,更加确定了对张守信和阿姊的猜想。张二公子的话语间明显听得出压抑着的不耐烦,必定有什么话很想问出口,又碍于面子,不能直接说出,所以拿了碗参汤做借口,敲开了挂书寮的门。
公子熙年岁虽小,在君安城寄养多年后,早就学会了一整套待人接物的礼节,说话做事滴水不漏,与他的年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对这位气势盛大的张二公子,亦能表现得十分恭敬但不失分寸:“难为张二公子亲自来送,熙先谢过了。”
“不客气不客气,哈哈哈,反正,咱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我得跟你叫小舅子。”张守信抓住每一个机会跟公子熙套近乎,接着道明了来意,“上次守信给芷兰姑娘寄去了第一封书信,久久不得回音,我这心里啊,可是着急得很。听闻芷兰姑娘最喜欢书法诗词,我那可是废了好大的劲,专门练好了誊写下来,不知道合不合她心意?”
公子熙微笑着开口:“这个熙并未听说。阿姊也许久没有来信了。”
张守信没有立刻相信公子熙的话,而是拐弯抹角地,继续探听消息:“那你姐姐身边,有没有一位叫做‘无名姑娘’的侍女?”
公子熙虽然岁数上小张守信不少,可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他记得清楚,阿姊身边从未有什么“无名姑娘”,这更说明,她掩盖了身份悄悄来到君安城,很大概率已经与张守信见过面了,而且,是借助凭空捏造出来的“无名姑娘”身份。公子熙不肯定也不否定,反过来套话张守信:“守信公子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呃,这个嘛,”张守信肯定不好意思当面说出自己在地下法场里的各种闹剧,更不敢暗示自己试图非礼东雷震国国主的女儿——或者薛小姐的侍女——只能顾左右而言他,“哈哈,说起来也是我思虑不周,应当早些派人送去画像,与你姐姐的交换,早些知道彼此的模样,免得来日在街上遇到了,连自家的未婚妻都不能认识。”
公子熙立刻听懂了,张守信这番不搭边儿的话,其实证实了他心中猜想。于是,更加笑而不语,慢慢看张二公子还能耍出什么把戏。
“这是今年东雷震国新进贡的老树青山茶,两年一茬,很是难得。熙托了家里人才能得到三四两,张二公子爷来尝尝鲜。”
一杯清茶下肚,张守信什么滋味都没和出来,果然很快就安耐不住:“你姐姐,会不会常来君安城探望你?”
“阿姊远在家乡,怎么可能来到君安城?”公子熙缓缓品茶,不动声色,“张二公子也知道,东雷震国依照君安城主的要求送来质子,这是铁律。当然,城主大人也明确说过,各家一名质子足矣。难道还需要阿姊来做第二个吗?”
“哈哈,当然不是,当然不是。”张守信连忙圆话,“随口问问而已。我是怕芷兰姑娘万一跑来了君安城,是吧,我这个未婚夫婿怎么都得好好招待她一番,跟她表表决心,这门亲事也好确定下来。你放心,既然两家定了婚约,我又怎么会出卖自己人呢?芷兰姑娘要真是来了,你尽管放心告诉我,她可以直接住到我家府上,保证城主大人不知道她的行踪。”
公子熙反问:“张二公子,这两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没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