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实话,阿执心有胆怯。她并非完全无理取闹,扣下银月缶的悔婚书,的确因为心有芥蒂,对那张守信的憎恨还没完全消彻;抢夺除妖榜,实在是北泽赤鲸脂太过重要。至于引发了一连串愈加麻烦的事情,完全在她的预料之外。至于现在,她人在马上、马在飞奔,根本下不了鞍,千丝万结成了一团乱麻,她只能硬着头皮跟银月缶继续磨下去。
阿执当机立断,反正北泽赤鲸脂就在眼前,无论如何她都要死缠烂打到底。
“那——干脆我去昭告天下,说银月缶打劫我,飞耳本来是我的,叫你抢了!”
银月缶首领一本正经问她:“何为‘抢’?按照君安律法,是你的东西,被人以武力夺走,才算抢。比如,你抢银月缶的悔婚书,比如,你抢了银月缶的除妖榜。那我就要问你了,难道这三只飞耳已经是你的了吗?”
“这——”据此定义,银月缶的确不算抢阿执。
一帮冷血无情的家伙,他们都不肯设身处地想想,为了引来飞耳,阿执冒着引来大量妖兽吸干体内鲜血的生命危险,她为了北泽赤鲸脂付出多少心血!
“……可、可的确是因为我,飞耳才出现的。不然它们全部藏在地洞里,你们怎么找?”
首领大人言之凿凿:“按照你的说法,除妖榜贴在大街上,来来往往行人颇多,一定有不少都看到了上面的告示,难道不管谁看了一眼除妖榜,除妖榜就是他的了?律法可不是这么规定的。三只飞耳,你连碰都没碰到过,谈何属于你?你又怎么证明是你找到了飞耳?难道就没有可能,飞耳打算攻击咬死你,我们只不过恰好碰到了救人,顺带捡走了妖兽?”
三个大无赖。
阿执瞠目结舌,大脑好像被卡住了的齿轮。原来天底下还可以这般胡搅蛮缠,黑白混淆!
她的背后好冷。
“走吧。浪费时间。”
三阿执赶紧张开双臂拦着,可她当然晓得,没什么伸手傍身的弱小少女对抗银月缶,完全是螳臂当车。
程不寿和徐师怎会被一个弱女子给拦住?正准备兵分两路绕过阿执,这姑娘急得满头冒汗,迅速思考:武力抵抗完全不行。不能力夺,只好智取。
两手空空,她还有没有其他筹码?
赤鲸脂!赤鲸脂!能拯救东雷震国的赤鲸脂!
轰的一声,阿执脑袋炸开,她大喊一声——
等她的意识恢复之后,方才说了句什么,她自己都不晓得。
三张面具明显没有进一步动作,都原地不动。
有效果!阿执捏了一把冷汗。
徐师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阿执机械地重复:“要是不还给我,我就去跟判官大人告发银月缶私藏飞耳紫睛鼠。”
程大叔挠挠鸟窝一样的头发,尴尬:“呃,刚才你听见我们说话了?”
阿执一口咬定银月缶的弱点,放狠话:“官家设悬赏除妖场,你们却要私藏,这不是明摆着跟君安城主作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