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执觉得盛情难却。且在她深深的心底,娘亲洗脑的成果根深蒂固,虽然备受打击,她对于君安城里的世家公子究竟值不值得嫁,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奇。
陈大夫人做媒人久了,跟谁都是自来熟,沏了茶,拿出笔墨来详细记录。阿执有些焦虑地坐在一旁,隐约听到屏风后面有小孩子好像在玩耍的声音。
“姑娘姓甚名谁,年芳几何呀?”
阿执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小女姓薛名芷兰。年十四。”
就在阿执报上姓名的时候,屏风后面独自玩耍的小孩子,忽然停住了手,因为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紧接着,阿执好像看到个小脑袋的影子往外探,她还没看到那小孩子的模样,就听到陈大夫人非常专业地拍手称赞,同时,中年妇女长舌的毛病暴露无遗:“名字起的好啊,芷兰幽香庭院满,一听就有气韵,芷兰姑娘就凭这个名字艳压一片呀。哎,我就说刚才那家的,‘香蔓’一听就妖里妖气。不过她医女出身,是个不错的行当,当公婆的都喜欢将来有儿媳好好照顾着,学点医术挺好。这家姑娘也奇怪,不在君安城里找,非得往外、往远了找。问他也不说个原因。”
阿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没能听懂您的意思。香蔓姑娘的爹娘来给她说亲,怎么不往君安城里说张——怎么不从君安城里找呢?”
“是啊,天下未出嫁的女儿都想嫁入君安城。就这家嫁女儿奇怪,是够着急的,基本都不挑人。你说谁不想找个品行好、家世清白的?你知道他刚才怎么说?只要人品基本差不多,挑都不挑,即刻促成结婚。”
阿执傻了眼,喃喃:“真的不是他。”
陈大夫人斜眼睛看了看阿执,打量着她,这小女孩儿娇小可爱,又有勇气自己上门儿打听婚事,是个不扭捏的性格,可得在君安城里给她好好寻个人家。
阿执另想别的事呢,心里一凉接着一凉。香蔓对沾花惹草的张公子一片真情,两人连孩子都有了,张家还能把她赶打出来,也够狠心的。而且,伤害香蔓的可不止张守信一人,就连她的父母坚决要赶紧给女儿说一门亲事,将她嫁的远远。这要是给她许了别的人家,香蔓必定整日以泪洗面吧。阿执心里很不是滋味。母亲百口夸赞的君安男子啊,究竟好在哪儿呢?
“薛姑娘是不是,听说了什么?”陈大夫人见阿执对香蔓的婚事欲言又止,加上刚才的医者的确言行举止都令人生疑,来了警觉的劲儿,“来我这里结亲缘的,多多少少会隐瞒点儿家里的事儿,可做我们这个行当的,总得对介绍的人负责。这个香蔓姑娘,我还没来得及打听。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他家这么着急嫁女,是不是这位姑娘有什么难言之隐?身患残疾?不对,难道——她在外头好像有过郎君?哎呀,是不是已经有啦!所以才这么着急找个城外不了解情况的人家接手?”
阿执闭紧了嘴巴,不打算说一个字儿。
陈大夫人基本笃定了香蔓另有见不得人的隐情,怒气横生:“我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哎呀,肯定怀了。她的负心汉莫非已经有了正室?还是说,是个名门大户,看不上小小行医者?对对,肯定这么个样了。哈,不过这里可是君安城啊,这儿的王公贵族们,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外面还有一群莺歌燕舞的?连做小都不愿意?还是不让她做小?”
“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吧。”阿执弱弱争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