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银月缶首领和蒋亦彬他们,不都是君安人吗?
“不是所有,但是是绝大多数!”陈大夫人为了彰显自己雪亮的眼睛和精湛专业的牵红线本事,开始给阿执灌输,“芷兰姑娘,你找郎君的时候,可得擦亮大眼睛。我看你也是个未经世事的,不过你放心,你陈姨我一定给你把好关,绝对不让你给那些沾花惹草的给骗了,可不能像后街坊的那位齐姑娘一样。”
阿执两眼一晕:“什么齐姑娘?”
“你没听说齐宝宝的大名声啊?前几年她行情看涨,多少人排着队给她赎身,她偏偏不要,就是看上张家的公子。结果现在呢?我就苦口婆心劝过她,可她不听啊!看她这两天脸色越来越蜡黄,还没成婚呢就已经河东狮吼了,还能是为什么?叫人抛弃了呗。那句老话怎么说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阿执心里五味杂陈。这位陈大夫人,可否知道香蔓姑娘的情郎,与那抛弃了齐姑娘的,还有毁了我婚约的,都是同一人。
一听就知道陈大夫人掌握了不少张家的黑料,讲起来滔滔不绝:“……齐姑娘看上的那个人面公子,要是能翻开肚皮看看,他的肠子花花到有八百种颜色!齐姑娘又不是没听说张二公子的光辉事迹,可你知道她怎么跟我说不?‘陈姨,张公子虽然也过得荒唐,但我们是同一类人,宝宝也是个风尘女子,可我们都想要找个好的归宿,从此安心下来举案齐眉。’怎么可能!张老夫人早给他儿子攀了门上好的亲事——”
陈大夫人压低了声音:“我给你讲了,是看着你是个好姑娘,不会说人闲话,我信任你,你可别说出去,不然陈姨不帮你牵线了。”
阿执痛苦道:“好。”
“张老夫人眼光可高着呢,想让她宝贝儿子巴结某个护鼎国国主的女儿!”
听到自己的名字的婚事从别人口中辗转而出,阿执恍若飘飘然置身事外,别人说某个国主的倒霉女儿,好像都不是自己了。
“别人的婚事,不该你陈姨我来评判。张老夫人能迎这么位儿媳进门,也叫人佩服。我就说一句话,你以为护鼎国国主的女儿是吃素的啊?就跟咱们君安城里的长公主似的,打小在皇宫那个狼窝虎穴里长大,手腕肯定一套一套,怎么会收拾不了个小小的张家。”陈大夫人说这话的时候,仿佛渣男张守信已经被整了个明白,一副十分出气解恨的样子。
阿执心虚,想:抱歉了陈姨,如果我真嫁给了张守信,大概只能向我娘搬请救兵。转念一想陈大夫人说过“君安城的王公贵族都是三妻四妾”,这般混乱的靡靡之风,娘亲从来没跟她讲过。
陈大夫人不再说张守信、或齐宝宝、或香蔓,转向阿执。
“姑娘生的真是俊俏,年方十四可以嫁人了。”陈大夫人于是赞不绝口,“我跟你说,我做媒人啊也有二十年了,现在就是这君安城的红娘第一人,促成的姻缘没有三千儿也有两千八百,君安城里每一位公子小姐的家世背景、相貌人品我心里全都有数。姑娘来找我最省时省力,准没错儿。你想找什么样儿的呀?”
阿执放弃了一样,两手摊开:“我不想嫁了。这辈子都不想了。”
“嗨,怪我多嘴。”陈大夫人立刻明白过来,既然是做媒结缘,必须得夸赞君安有多么多么好,结果刚才吐槽太多,又害得一姑娘生了恐婚之心,于是连忙试图扳回来,“君安城里也有好多的好人啊……”一番天花乱坠跟阿执娘亲口述居然相差无几,无非从君安国力、大族家世、个人修养品行等等方面,大家宣传君安的优秀适婚男子。阿执能做的只有安静听着,捧场一样连连点头,心里却出奇地一点儿没有动摇。
陈大夫人吧啦吧啦一堆的撮合,阿执一句没听进去,只看到她的嘴型变动极快。
不知怎么的,她眼前出现了那张冰冷的面具和天上的明月。
不知怎么的,她忽然在里想,如果全天下都像银月缶的首领大人那样怀着一颗公道之心,会省去多少待嫁少女的心烦事啊。
“哎呀——”阿执捂着嘴,差点儿叫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