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暴露,徐师和面具少年也不掩饰银月缶的身份。虫师指着后者,啧啧:“你是那个名叫‘折鸢’的?真没想到,你也是银月缶。看来这颗毒瘤散播得十分广啊,连小孩子都毒害了。”
面具少年没有进行反驳。
阿执眼珠都不转地盯着“折鸢”的背影,心里大喊:“不对,不是他,他不是折鸢。可他是谁?能叫徐师、程不寿和蒋亦彬都听从的,会是谁呢?一定,不是首领大人!他们俩的身高相差那么多,他就是个小屁孩!”
三戒捏着珠子,句句相劝:“几位施主,束手就擒吧。冤家宜解不宜结,各位与长公主的恩怨,不如一次说个清楚。”
程不寿哈哈大笑:“你主子要赶尽杀绝,这事儿没得聊。大和尚,我还是那句话,与其我们投降,不如你直接甩了你主子,咱俩痛痛快快喝酒去。”
三戒本就不是个正宗的佛门清净者,说白了只是个重金聘来的打手,对于程不寿发出的邀约简直怒不可赦,一下子失了仪态:“酒鬼!俺早就戒了,才不与你喝酒!”虽然这样说,眼睛却看着程不寿的酒葫芦,嘴唇还抿了一下。
徐师虽不与云缳有交流——或许仍在记恨那狠绝的一刀,又或许担心再次把云缳拉近银月缶——却笑着问虫师,再一次试探:“长公主只追杀银月缶,这两位姑娘也要卷入其中吗?”
云缳早就有心趁机溜走,一点儿也不打算卷入银月缶与长公主府的混战,她在等的,只不过是一个恰当的时机。
虫师大手一挥,废话不多说。他早就晓得银月缶实力高强,在天王庙的对战中就深切感受到了,那些穿了盔甲的平常士兵根本不是银月缶对手,别说以一敌十,以一敌百都差不多,既然如此,府兵只能用于形成人数上的高压,消耗银月缶的体力,可那就是持久战,就怕久攻不下,还叫银月缶逃走;而眼下除妖师为了追踪梅花妖已经四散开,聚拢不到一起。那不如操纵毒虫,将几人一网打尽。
刹那间,在虫师手指的拨动下,潜伏已久的毒虫纷纷涌来,且绝对不止蜚蠊一种,而是五花八门混杂着各种种类,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毒性极强。
“明年的今日,就是你们六个的忌日。”虫师笑道,“在死之前,不如痛快说了:天王庙一战,你们的血布包里究竟有什么,竟然能左右我的蜚蠊大军?”
阿执脸色苍白,低着脑袋,心里大叫:可千万不能让他知道我的血能吸引妖兽!正苦于无法辩解,只听面具少年振振有词,给她挡了回去,嘲讽虫师:“你自己操控不了毒虫,遭到反噬,与我们何干?依据君安城律法,城中之人无论百姓还、暂居者或过客,一律不得豢养妖兽,你不仅养了,还养了无数只,该当何罪?看来长公主一定有份,默许了你在城中操控妖兽。”
虫师被面具少年带走了注意力,连忙道:“不说就算了。反正今日你们都得死,又有谁知道长公主的准许?我也不需担心再有人控制了蜚蠊。”
面具少年啐了一声,显然对屹立如山、无法拔除的长公主深恶痛绝:“政令律法都是过了君安城主之手的,不知城主大人知道了会怎么想。”
“哈哈,城主大人不会知道的,因为你们都得死!”
蒋亦彬处于半昏迷中,鲜血顺着额头、脸颊的弧度留下,湿润了双眼,用手摸开,可他手上也满是血,这样一来,视线更加模糊不清。染红了整个世界的红色,仿佛梅树上纷纷落下的花瓣,他艰难地寻找着颜小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