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少年用冷峻的声音回道:“你这番话应该留着,等把你押送到君安城主面前,说给他听。”
“只怕不能如你所愿。”长公主叹息,又一次发出邀请,“齐安早听说银月缶主持公道的名声,只是不知你们可否想过,这世间本就没有什么公平正义。试问,出生于贫寒家庭的苦命儿,和那些当街乞讨的残疾,如何与王公贵族相提并论?银月缶真的能摆平世间一切的不公正吗?哈,大概只是痴心妄想,你们却不愿意承认罢了。当今的夏源之地,九鼎国纷争四起,与其在乎些细枝末节的琐碎,不如多花些心思想想如何平衡战局。实不相瞒,齐安府上绝不短缺那十几万两的银子,为的不过筹备粮草军队而已。”
这又是一个石破天惊的泄露,面具少年惊愕:“什么?你敢私自豢养军队!?”
凭着这一来一回,长公主基本摸清了银月缶,一时间,心狠手辣如她,视银月缶为死敌如她,也只能笑谈对手头脑简单了:“莫非在这九鼎国之外还有个九天之上的桃花源,银月缶专门生活在那边极乐世界吗?你可有盘点城主手中的兵马以及他们的战力?若不是向齐安府上借兵,你觉得凭父皇的肥兵胖马,与北泽水君的精兵强将一战,胜算几分?”
面具少年即刻语塞。
长公主继续道:“在君安城里,银月缶的确逐渐打响了自己的名声。可九鼎国争霸战一旦正式开启,你们又算得上什么呢?今天帮东家寻找被偷了的钱财,明天调停世仇纠纷,后天追着君安叶家中唯一还肯招兵买马守卫君安城不遭侵犯的人不放。岂不是太大材小用,有偏离当务之急了?”
面具下,少年的脸色铁青:“但这也不是你带头侵吞款项的借口!”
“今日你不懂,或许明日也不懂,但齐安仍愿开心见诚,无所隐伏。银月缶区区六人,便抵得过除妖场上功力深厚的除妖师,还有我这一众府兵。既身怀绝技,何不速速认清事实真相?若你我双方得以联手,君安城必定更加稳固,其九鼎国霸主的地位便无可撼动。”
长公主这一句求和解,换来的必定是银月缶的冷嘲热讽。
“不必了。”面具少年不许思考,直接回绝,“银月缶不与贪官污吏为伍。”
“难道银月缶以为,终身埋藏于月光之下、黑暗之中,就能救君安城于水深火热了?齐安不放挑明:争霸之战一旦打响,银月缶最多就是个暗杀组织,难道能编入城主的步兵、在战场上为国效力吗?”
面具少年直接回怼:“若长公主没有侵吞修河款,河坝也不会决堤,大水漫不到水泽北国,一向与君安城主交好的北泽水君又怎么会打过来?”
“你又怎知北泽水君没有雄霸天下的心?什么河岸决堤,只不过是个借口。”自觉摸清了底细的长公主,只剩下笑少年人太过轻狂、不谙世事。
云嬛早趁乱跑了。阿执反倒紧紧跟着银月缶,寸步不离面具少年。长公主见了她,打招呼道:“薛姑娘,我们又见面了。你也被他空中楼阁的描绘惹晕了头脑吗?”
彼时的阿执哪里懂得什么家国情怀、世事复杂?长公主与银月缶的几句对话,她听得迷迷糊糊,还以为仍被揪着“悔婚书”这一茬不放,于是抱怨:“我真的不是他女人。”
长公主听了,便知道她只是个心思单纯的小女孩,大多头脑冲昏了才跟随银月缶,也就不与她计较。阿执缩了下肩膀,徐师、程不寿都默不作声,她便以为“被银月缶抛弃新娘”这个身份,恐怕逃不掉也撇不清了。她好无奈的。